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作者:荷包蛋超人
——该不会像猴子红屁股那样吧?那可就太不好看了呀!
爱美的虞子衿连忙瞅瞅玄北,抓不出羞意的。玄北正看热闹似的目不转睛看他呢。
玄北目光灼灼更为烫人。
“不准看不准看。”
虞子衿两只手掌分别盖在玄北眼上。
玄北似笑非笑道:“你生得这样好看却不叫人看,你讲不讲理?”
“我不讲理。”虞子衿理直气壮,“就不讲理。我好看,还讲理做什么?”
玄北唇边溢出闷闷的笑声。
虞子衿骤然色胆熏天了。
他飞快凑上去亲一下,而后松开手,转搂住玄北的腰,整张脸紧紧贴在玄北身上,打定主意不去看玄北。
——再看几眼,整个人该烫得烧起来!那可就不得了。
虞子衿郑重其事地想。
玄北虚拉扯几下,没拉动挂在身上的家伙。
“什么时候再打仗呀?”虞子衿出声。
玄北沉吟道:“你想出去?”
虞子衿蹭一下脑袋瓜子,“嗯。”
到哪也有死人。在塞外,人是死得光明正大干脆利落,也是有人可憎恨的。处处胜过宫里如地底下癫狂涌动的争斗。
虞子衿想走了。
玄北仿佛细细思量了许久,而后道:“不如我们走吧。”
“走到哪里去?”
“走到天涯海角去。”
天涯海角听来是个好地方。虞子衿笑:“戈颖得带走。”
“小今子与卓玛拉也得走。”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往外头走就可以带上冬生姐姐和木头。”
玄北并不附声。
虞子衿立刻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沉默。
他抬起脸看玄北,轻轻问:“是你想走了,是不是?”
玄北低声道:“我不知为何要做这个大王。”
虞子衿心一酸,绵绵密密的泪意就要冒上头来。他紧紧抿一下唇,暗地里吞下一口气沉到肚子里,仿佛也勉强能压稳浮浮沉沉悲欢交加的心境。
他不由得双手捧住玄北弧线冷硬的脸,深深望进他心里去。
望见什么?
一片广袤荒芜的沙。
一只奋力挣扎的兽。
一双无声落泪的眼。
是这样的。
悲号与挣扎不是帝王该有的。不管玄北有心或无意,他头上压着帝王名头,他便永远不会哭,不可软弱。
任由虞子衿心思百转也想不出短短一日一夜玄北究竟遭遇了什么。
为何一个要强之人会如此迷惘?
他原本坚定不移地走,无论高山深水与严寒酷暑也难不倒。万事万物拿他没辙,天地为他让道,偏偏他开始为难自己。他问自己是谁,问从哪儿来,问到哪儿去。
而这世间最怕是不想,最怕也是想。
你不想,不会想明白圣人与凡人之差,永不明对错,可你能自顾自有一套黑白是非。你径自走下去,不理会他人言语。有时你错了,你愚蠢,你也义无反顾。那时不是你苦。你身在局中一无所知,将苦处抛给看得分明的局外人。
你想,日想夜想。
从通晓人一辈子竟还有想这件事起,你踏出的步子再无收回之法。世上却从未有能叫人想透的事。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对错是非。你越想越是想无可想。
但凡自以为完全想明白一件事或一件事光有一个想法的人,他是假想,止步一半便自欺欺人去了。
你不一样。你真想。
铆足劲儿去想人为何存活于世,为何中世间千万圣灵脱颖而出;去想这一生从哪来到哪去,所追所寻究竟该是何物。你铁定想不明白,不光从前想不明白的如今照样想不明白,且你从前能明白的如今也不明白了。
唯独一件不同。
渐渐地,由于一心一意地想,多少能摸到一些玩意儿。
你总算渐渐明白了,大半人,大半活着不想的人所执念的钱财名利不是你要的。大半活着不想的人热衷的空洞繁华不是你要的。全因你是一个活着还去想的人,你注定古怪起来。
你要什么?
你还是不知,你还得细细想。想到白发苍苍,想到寿终正寝。你得为寻求一个解答抛弃荣华富贵,走过千山万水,踏上一条少有人走的泥泞路。
虞子衿是从不要细想的,这事太烦琐费神,容易耽误他爬树摘果。不过午夜梦回时也不小心跌入这想的深渊里,故而明白玄北开始想了。
也许玄北不光想为何要做大王,还着重想如何做下去何必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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