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作者:默默猴
所谓“一白遮三丑”,出身越高贵,肌肤便越是白皙。
盈幼玉一反常态,拥有一身琥珀也似、淡细匀称的麦色柔肌,且与烈日曝晒而出的黝黑不同,不仅毫无污浊,更有某种难言的致密通透,手感较浅肤的东海本地少女更加细滑,仿佛表面浑无毛孔,直与烹熟的蛋白无异。
“这是南陵皇室的血统。”
她三岁入得半琴天宫时,姥姥便如此断言。
“只有神鸟族嫡,才能显现出这样浓厚的血裔特征。”就这样,虽无朱襄、烈山等五大姓加身,“南陵神鸟族之后”的标记却从此跟定了盈幼玉。不管到哪,总有好奇的小女孩想摸摸她与众不同的麦色肌肤,或好奇她胁下背后有无羽毛,会不会哪天突然一纵,就这么飞上青天,再不复返……
有很长一段时间,盈幼玉恨极了任何形式的肢接,厌憎所有惊奇的目光,更不喜自己一身糖化也似的莹润麦肌。
她迫不及待接受姥姥的安排,拚命习武练剑,不仅要比同侪出色,更要出类拔萃,早早跻身章字部的迎香副使,拥有自己的房间、可以一个人洗浴,毋须与任何人挤在一面镜子里,直面那不言可喻的鲜明差异──在懂得打扮之前,盈幼玉排斥一切如月牙、葱色之类的浅色衣料,直到发现即使是深沈如夜的黑绸,也不能让自己略显白皙。
而青春就像分绘于团扇两面的鸟与笼,自由与否,原本只在一念间;想通的盈幼玉遂成为天罗香新一代的风云儿,宛若骄傲的琥珀色孔雀,永远昂首走在众人之前,欣然接受周围的仰视,无论其中所蕴含的是善意或恶意,都再伤不了她。
像今日这般,与她眼中的番鸭野鸡对峙,甚至屈居下风,对盈幼玉不啻是莫大的羞辱。
郁小娥将她的切齿看在眼里,“咯”的一声,从容笑道:“盈幼玉,你自个儿使的,才不是本门的剑法!要不要这么心虚,做贼的喊抓贼?”一句话戳中夏星陈等人的心病,目光不约而同转投盈幼玉这厢。
须知本门至高武典《天罗经》虽包罗万有,想来也是有剑法的,然而教门百年来罕有倚剑成名者,天罗经里到底有几门剑术,没人讲得出名堂来。
盈幼玉被姥姥看出练剑资赋高人一等,遂将本门的洗丝手、玉露截蝉指等化入剑中,悉心培养,据信不在水月停轩的“蝶舞袖香”任宜紫、指剑奇宫“九月霜”叶幔色等新一代的红颜名剑之下。那毕竟仍是本门的武功,尽管只有她一人练得。
适才盈幼玉所使决计不是本门的路数,夏星陈等同为内四部菁英,造诣不同余人,须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况且长年以来,盈幼玉的武功始终高出同侪一截,一样是腹婴功、洗丝手,怎地拣了偏门来练的,硬是压倒规规矩矩练拳脚内功的?说未兼淑外学,恐难杜悠悠众口。
姥姥及一干护法教使尚在时,这事谁也没敢多想,想了也没胆子说,谁知居然在这样的场合,由郁小娥这白眼狼当众质疑。比起郁小娥使得什么武功,恐怕夏星陈、孟庭殊等更想知道盈幼玉用的剑法为何。
盈幼玉没想到被倒打一耙,左右的沈默更令她恼怒,杏眸一烈,咬牙道:“我的剑法乃是姥姥亲授,谁想一试?”夏星陈离她最近,首当其冲,只觉她眸光凛若实刃,剑气隐然成形,心怯之下,本能往后小退半步;想起盈幼玉心高气傲,此举恐将加倍激怒她,不及细思,顺手去拉她衣袖以示亲昵:
“幼玉,我不是──”
一旁的孟庭殊俏脸微变,yu挽已迟。只见盈幼玉肩颈微缩,“啪!”猛将夏星陈挥开,动作之大,打得她踉跄倒退,才想起盈幼玉从小就不爱被人抚触。
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值惨绿,同侪间关系亲昵,并头喁喁、搂搂抱抱本是常事。以内四部竞争之机烈,一旦被选为教使见习,身分便与旁个不同,端端架子保持距离,才符合师长心目中“行不逾方”的期待。夏星陈粗枝大叶,一时犯了盈幼玉忌讳,然而众目睽睽,不免下不了台,脸色也不好看。
孟庭殊挽着她权作安抚,慢条斯理地开
分段阅读_第 12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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