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黎一看到“男朋友”三个字就卷起嘴角，江凛电话那边听起米蛮有节日的吵闹气氛，后面背景声还有赵家荣叽叽喳喳同江鸿轩讲话的声音，间或八哥儿胆大安为的冲她叫着:“闭嘴，闭嘴。”
    昨天分别后，两个人就没怎么有时间联系，互道元口快乐后，江凛推开阳台的玻璃走出室内，蓟城的冬天又干又冷，不过赵家荣朝阳有法子将小院子归置得春意盎然。
    松柏还是绿的，不远处的玻璃花房里种着不少绣球江凛在木质台阶上坐下规避了房内的嘈杂才好声好气问她:“怎么样一一个人能不能搞定。不然还是我
    可是彭黎怎么可能劳烦到他，立刻着急地打断他:“还好啊，虽然他们不开心，但是结婚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说的算呀。总不能把我绑起米嫁掉。”
    “阿妈阿爹还有小弟，都蛮好的，还有大姐姐夫和外甥，我们正要吃饭呢。你吃过吗”
    江凛说话时的哈欠一团团变成自雾，升腾的霜凝结在他眉眼，他怕痒地揉一揉才打个哈欠道:“吃了撑的我都困了。这会儿我妈还要煮饺子。”
    听觉有能力让思想物化，江凛话毕彭黎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一个个在沸水里翻滚的白胖水饺，今天阿妈也做了无宵，不过现在她肚里空空哪个也没福吃到
    “啊，阿姨做的饺子一定很好吃。”她是情不自禁地夸奖。
    对面江凛嗤笑一声，斜眼玻璃窗里帮佣阿姨正在活馅儿的模样，再瞧一瞧赵女上在旁边只动嘴巴不动手的样子，哼哼两声道:“怎么，馋饺 子啊，米让我妈做给你吃。”
    “脆馅儿三鲜。虾仁儿那么人一个，不然现在视频我直播吃给你看”
    彭黎在这边已经开始狂吞口水，连忙挥手拒绝，假装捂住听筒答应一声又回过头来道:“不跟你说啦
    我去吃饭了”
    “恩，多吃点儿，呆够了就早点儿回去。我都想你
    “什么呀，才不到二十四小时。拜拜。”挂掉电话彭黎握着手机，哈着气捂热手指，翻了翻相册，那里面有几章为数不多的，她抓拍下的江凛的相片
    廖美清坐在江凛肩头看熊猫那张是她的最爱，反复拨弄了几下，她必须承认。
    刚才那句话是违心的，因为她也想他了，还有她的出租小屋。
    二十四个小时不到，彭黎竟然完成了芜州与江城的直达来回。
    还好昨晚赶上最后一班长途大巴，车里没有什么乘客，但她能看出每个在元口夜里长途往返的旅人脸上都有沉甸甸的心事。
    她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的江凛和她还很年少，他们J相识的那个傍晚，彭黎失手打翻了一盆醪槽元宵。而月亮就挂在他头顶，可是即便是那么皎洁的光辉也不如他的眸光更亮。
    凌晨五点多，从车站出站搭乘地铁回家，才用包里的钥匙打开门缝，小小黑的脑袋已经从缝隙里挤出米，冲她“喵喵”地叫。
    江凛应该会在3号回到江城，而彭黎也是，所以临行前两个人还专门去宠物店选了一款可以定时喂粮的智能饭盆。
    没想到竟然没有派上用场。
    彭黎回到家整个人的神经都松懈下来，先是哼着歌拉开床边的窗帘，外面的天光正要大亮，日出从东方升起，将所有厚重的云层都用万剑穿透。
    欣赏一会几日出和阴云的较量后，她抱着猫走到冰箱跟前翻腾有没有可以充饥的剩饭。
    可惜她每次做板都很恰好，江凛昨晚把最后口汤都席卷残公。
    才拿出一颗鸡蛋，小小黑突然从她怀里挣脱，机警地跳落在地，收拢四肢坐得好像一副猫咪雕塑，面冲人]静待，只剩油光水滑的黑尾不自主地跳米蹦去。
    彭黎停止手中动作，果然下一秒听到]把手的声音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
    门外门内的两个人眼神一对，还是江凛先皱起眉头凶她，“不是说都蛮好？回来干嘛？”
    “那你呢？说好三号才回……”彭黎像被抓包的小偷，又将手中的鸡蛋重新放回冰箱。
    门被完全打开，她才看清江凛手中拎着好大一只野餐用的保温袋。
    行李立在一边，江凛换掉脚上的切尔西靴，一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就知道昨晚事情并不顺利，但又心疼她嘴硬遭罪，只有先扯开保温袋从里面掏出饭盒，“这不回来给你带饺子吗？”
    彭黎昨天在车站等车时简单吃了一碗泡面，一听到饺子两字立刻凑过来，垫着脚同下面的小小黑一起探头睁大眼睛：“哇，这么多？”
    精致的保温盒足足有七八个，两个里面装了冷冻的生饺子被江凛扔进冷冻室，一只里面装了早上家里阿姨现煮熟的成品，剩下的则都是零零碎碎的小菜和卤肉。
    大概是赵阿姨心疼儿子提早离家给预备的下饭菜。
    可下一句江凛的话又让她赞叹不出来，因为他捏了她一把腰肢道：“你老婆婆带给你的。说你们南方人过节肯定吃元宵，这个也给你尝那个也给你尝，搞得好像你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八辈子没吃过饭。”
    彭黎呲着牙，不敢质问他怎么毁约竟然回家把她交代个清楚，只有机械地将保温盒的饺子倒进碟子再送进微波炉，讪讪地讲：“阿姨心善嘛。”
    又好奇地伸脖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提前回来？”
    玄关加厨房真的很窄，尤其是他还气势汹 汹的站在她身后。
    江凛手指拨了她耳后的碎发又去捏她耳朵，一脸无所不知的用她的耳垂暖自己的手指：“你家说话还带回声儿的？多大的房子啊？村霸啊？”
    半小时后彭黎捂着胃口将自己挪到沙发，江凛在对面一直看她，见她放下筷子才冷不丁问她：“你别告诉我你昨儿没吃饭？”
    ΡO⒈⒏嚸℃OM“唔，就气氛不是很好，我就先走了。但我在车站吃了。”已经被识破的谎言没必要再圆，她又讨好地蹭到他身边，“咕咚”一下歪倒在地毯枕在他的腿上，从下往上看他小声说：“怕打扰你们过节嘛，以后不会了。我都说清楚了。”
    “以后估计三年五载，都不想跟我联系。他们对我不结婚这件事，感到万念俱灰，心肝俱颤。”
    “你呢，叔叔阿姨怎么说？”
    “哎？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从下往上看一样很靓诶！”
    还能说玩笑话，看来是真的没太伤心，江凛脸上表情柔和一点，才去用手指去磨蹭她的额头。
    窗外的阳光突然逐渐暗下去，昏暗的光打在她的脸颊上，从鼻梁为界划出一道晦暗不明的界限。江凛的指尖就随着这道线流动到她的鼻尖儿，点一点又去揉她的嘴唇。
    自己忍不住勾唇道：“他们两个都好说啊，哦，我妈还挺喜欢你的书的。让我告诫你以后千万不要停止进步。”
    其实赵家荣那话说得更难听一些，但是被他直接挡了，还耀武扬威地指着封面上她的名字告诉她：人家有在进步，慢慢进步也是进步嘛，你看你这小老太太总不能这么急功近利吧。大家总要分批富起来吧？
    江凛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是至今为止彭黎听过最动听的男声，于是便不考虑其中的含水量。
    她被摸得痒了就启唇用牙齿咬他的指尖，他躲了，她就在他腿上蹭了两下将脸直接埋进他的小腹闭上眼睛。
    小小黑看准机会，也顺势跳上她胳膊在她柔软的胸口自己寻了个好地方卧倒。
    江凛抱着她，她又抱着猫，恍然间听到窗户外发出“簌簌”的敲击声和他嘴里无奈的那个“你啊”。
    彭黎先是眯着眼睛去溜，触到窗外的景色干脆一下子惊呼，简直不敢相信在新一年的第二天，他们就可以一同见证这个城市的初雪。
    她回过头就是一个饿虎扑食，紧紧抱住江凛的脖子嘟起唇珠去吻他的嘴。
    其实她真的算不得是多么矫情的浪漫女青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雪的一刹那，脑子里有限的恋爱细胞全都活跃起来，率先想到的就是大晴喜欢看得那部韩剧，和里面那句著名的初吻初恋初雪的台词。
    江凛不知道她对初雪的浪漫情怀，但随时随地都欢迎她的热情，只是很顺势地拖高了她的腰。
    让她更方便的敞开双腿坐在自己怀里。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可地毯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彭黎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恍然间好像是当年圣诞夜的那场大雪和耀眼少年又兜兜转转地回到她身边。
    其实谁知道呢？
    也许她的初恋不需要任何初雪来证明，早就被她和他实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