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杏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被几个大汉五花大绑着的一个穿黑色布衣的中年精瘦男子。
——这个被绳索给绑得结结实实、嘴里还被塞了个布团的精瘦男子,正是她刚刚才光顾过的一个小贩。
她手上拎着的一包糕点,正是从这精瘦男子的手中购得。
当然……
这人也正是她的……接头人老胡。
老胡也是革命同志!
这……
裴杏贞努力调整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庆啸之会突然到来、而且还把老胡抓了起来?
是她暴露了?还是老胡暴露了???
或者说,这是庆啸之与傅星凌之间的私人恩怨?
不、不对……
刚才庆啸之还跟傅星凌说,他来栖云镇是来抓星火党地下工作者的,那……
裴杏贞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只是,庆啸之并没有放过裴杏贞。
“嫂子,”庆啸之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指着老胡说道,“……这人你认识吗?”
裴杏贞努力保持平静,并转头看向了老胡。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正确说来……
是所有的人都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并且仔细地捕捉着她面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只见裴杏贞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看看了老胡、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糕点——
“他、他……他不就是刚才那个、那个卖糯米糕的吗?怎么了?这、这糯米糕……有问题?”裴杏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惊诧地问道。
庆啸之笑道,“哎哟嫂子你还跟我装!这个人,明明就是星火党地下工作者!你早就认识他了,对不对?”
“……冤枉啊!”老胡立刻激动地大嚷了起来。
庆啸之朝着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那大汉会意,立刻朝着老胡掴了一巴掌。
那记耳光,又急又重!
“啪!!!”
老胡整个人都被壮汉给掀翻在地,不但鼻血洒了满地,连牙也崩了几颗。
云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裴杏贞又惊又怒,扔了糕点抱住云生,一边小小声安慰,一边怒视着庆啸之,又心有余悸地看着老胡。
借着安慰孩子……
她倒是可以略微放一放脸上的表情。
庆啸之冲着老胡嘿嘿冷笑,“……说,刚才你跟她说什么了?是你递了情报给她?还是她递了情报给你?”
老胡被打得眼冒金星,耳里嗡嗡直响。
对于庆啸之的疑问,他压根儿就没听清。
当然了,就算听清了,这样的问题也不能随便回答。
庆啸之见老胡不答,继续说道,“编!你给我编……我告诉你,我从南都就盯上了你,然后跟着你一路从川岭到庆北,再由清阳到九标,最后才跟着你来到了这连鸟都不拉屎的栖云镇来……”
“不把你的底细给摸清楚了,我犯得着这么……放长线钓大鱼吗?”庆啸之嬉皮笑脸地说道。
老胡喘了两口气,说道,“大老爷,既然您一路上都跟着我……难道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良民吗?”
“我原在南都做点儿小买卖糊口,后来南都实在不太平,我、我混不下去了啊……所以我就想啊,要不去北平好了!可是苍原有土匪,丘昌有俨国人……我除了能往川岭借道之外,还能往哪儿走?”
庆啸之一噎。
“放屁!”他喝道,“……那你一路上鬼鬼祟祟的,一路上连换三四次衣裳,还昼伏夜出的,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老胡叫起了撞天屈,“大爷!我昼伏夜出的,不还是为了怕遇上土匪?一天要换三四次衣裳……那是因为、因为……”
说到这儿,老胡似乎有些为难。
可想想眼下的处境,他只得一咬牙,说道,“……因为我、我这不是得跑单嘛!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我……生存艰难呢!”
——跑单,就是吃霸王餐的意思。
傅星凌突然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庆啸之的肩膀,“善意”地笑了起来,“……老四,你也别搞得太紧张了,其实这不是什么事……”
刚说到这儿,见云生一直窝在裴杏贞怀里呜咽,傅星凌皱起了眉头,朝裴杏贞轻喝道,“杏贞啊,你把云生带出去,让他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哭哭哭的,没出息!”
裴杏贞看了老胡一眼,搂着云生朝外头走去。
庆啸之见了,想拦住裴杏贞——
“不是,密斯裴……不,嫂子,你别走啊!我紧张什么?我紧张什么……嘿!这应该要紧张的人是谁啊?”
见裴杏贞压根儿就不理他,只是护着孩子走了出去……
庆啸之想拦住她,却又碍于傅星凌的威仪,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杏贞带着傅云生走出了小客栈。
以及……
裴杏贞一走,傅星凌便立时变了脸色!
“啪!!!”
他一巴掌劈在桌上,发出了沉闷、却又极其响亮的声音。
“庆啸之!你什么意思?说我老婆是星火党?”傅星凌隐忍着滔天怒意,眯着眼睛看向了庆啸之。
庆啸之打量着傅星凌,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三哥,你何必这么生气嘛!听我说完你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番外二十四 恰同学少年(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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