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这个名字的印象寥寥无几,上一次听见还是许景江对谢思阳说的“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和辛成阙的关系”,但转眼,他看见更深刻、更强烈的画面从深处疯狂涌向记忆。
“你连你那可笑的心思都不敢承认,凭什么来质问我对她做了什么?”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那个男人眯起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低沉而振聋发聩:“起码我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再怎么纠缠,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尽管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辛成阙收起冷笑,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走到门口时才转过身,以冷酷的姿态看向他:
“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杨闻骆站在原地,一种巨大的焦躁与茫然卷席了心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杨闻骆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却脊背挺直,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当辛成阙从身边经过时,他心头甚至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敌意。
那似乎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辛成阙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现在知道想起我了?你不都留校不回来了吗还管我做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装出的凶悍,但能听出里面柔和的笑意,看得出来并未真正生气。
下一刻,他声音却变了:“你在家啊……现在就要走?你等等,不许走,我这就回去。”
辛成阙摁掉手机。
不知是不是杨闻骆的目光太过显目,走出几步后,辛成阙居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凝固了,刹那间,那些消失在过往、本该无人察觉的片段猝然撞进脑海里。
杨闻骆侧身站着,他侧脸线条丝毫不动,耳里却嗡嗡作响。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你应该会比较难相处。”星光下,刚从剧组收工的两个人坐在矮矮的石墙上,谢思阳舔着刚买回来的冰淇淋,不小心说出实话。见他眉眼微抬,她足足犹豫了有五秒,递出另一个还未舔过、顶部已经微微融化的冰淇淋,“请你吃。”
“我们是朋友了吧,杨闻骆?”谢思阳静静看着他,又靠近一些,身上好闻的气息随之渗了过来,不知有没有发现他唇角比平常要抿得更紧,脊背也挺得更直。她把藏在身后的小礼品袋递了过来,看上去是小饼干类的甜食,“楚双瑜叫我给你的,她说我们是朋友,”她轻轻笑了,有点小开心,“我觉得也是。”
“今天只有面包蛋挞和烤奶,三楼太太教我做的烤奶,我觉得有点甜,你不会喜欢的。”那时候她已经生疏许多,仰脸瞅他,“要不,你回国一趟吧?……外面,好像找你快找翻天了。”
……
呯!
最后的枪声轰然响彻天际,这段长达多年的片段终于走到尽头。
他越过千山万水,终于可以走到她身边,最后却只看见阴霾天空之下,那道异常鲜红的血迹顺着地上厚重的雪延伸而出。
忐忑、苦涩、难过、失落,还有那淡淡的、始终如一的欢喜,所有的情绪都随之结束了。
夜风轻轻从耳边拂过。
杨闻骆思维停滞了。
他看着辛成阙转开视线,身影逐渐在眼前消失。
半晌,他才像濒临窒息的人一般,猛地喘了好几口气,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汗水从额角沁出。
杨闻骆睁开眼,几乎颤抖着拨通了谭曼的电话,期间手机差点滑落,被他咬牙紧紧攥在手中。
等待接通的时间每秒都是漫长,不等对方开口,他沙哑说:“谢思阳的地址在哪?”ρΘ⓵㈧cīτγ.cΘм(po18city.com)
谢思阳是回来收拾衣服的。
学校话剧社有一场为期三天的交流会,地点在隔壁市,回到家她发现辛成阙不在,其实只是下意识地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急匆匆回来了,并且强烈要求她今晚就待家里,第二天他再送她回校。
早上五点,谢思阳起了个大早,又收拾了昨天夜宵留下的垃圾,打算出门。
一开门,她怔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单手插在裤兜里,可能是因为站的时间过长,他背微微佝偻,一只手的指骨泛着青白,黑发上还有凝结已久的冷霜,随着平日那股锐利锋芒的褪去,他显得清瘦而狼狈。
是杨闻骆。
谢思阳手中的垃圾提了又放下,半晌,在他专注的目光下问:“你怎么来了?”
杨闻骆发不出声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思阳,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颤声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哪怕那些错过和遗憾都是真的,哪怕他们曾以另一种方式相遇、又擦肩而过,他对她的了解仍是太少。
但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只等待着命运下一次让她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你在这等了半夜?”
杨闻骆没说话。
没人发现他藏在裤兜里的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度死死紧攥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不去拥抱近在咫尺的身影。
就在他耳朵里轰鸣作响,已经快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的时候,他听见她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说:“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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