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把迷迷糊糊的郑蘅抱到床上,正准备躺下来陪她一起睡觉,手机的重要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工作信箱里多了一封新的邮件。
他打开一目十行地翻阅了一遍,是一封从国外寄过来的英文邮件。
陆沉回过头看着正窝在一边等着他上床的女人,俯下身跟她解释道:“我得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你累了就先睡觉。”
“除夕夜里也要工作吗?”她揉着有些困倦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嗯,是从国外来的,他们还在等回复。”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求证般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早点回来睡觉。”她看到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眼睛变得更花了,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好。”
陆沉关了天花板上的白坠吊灯,只留下了床前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轻轻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工作电脑,再次点开了那封邮件。
陆沉仔细地阅读了一遍邮件里拟定的协议,又翻了翻电脑里预存的文件资料,分屏细细对比了起来。
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鼠标点击到回复页面,伸出修长的十指,轻轻敲着键盘,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输入了他对这封邮件的回复。
发出回复不久后,对方又发过来一个邮件,附加了合作公司的中心地址,直接询问陆沉在春节期间能否飞一趟旧金山,与他们的负责人当面会谈,再决定接下来是否继续签署长期合作的协议。
陆沉打开手机里的行程安排,浏览着他接下来一个月里的工作日程。
书房的门被人缓缓挪开,郑蘅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了进来,站在他的身后,把杯子放在了电脑旁边。
他回过头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拉着她看完了两封邮件,才出声对她商量道:“后天我可能要飞一趟旧金山,刚刚收到了那边的消息,有一家跨国公司愿意跟我们合作,我得去跟他们交涉。”
“嗯,但是后天才大年初二,你昨天才正式放假,不多休息几天吗?”
郑蘅觉得或许陆沉最爱的先是工作,其次才是她。
“我想慢慢断开跟祁家的合作,所以在国外找了更契合我们公司发展方向的合作公司。对方有世界上一流的科研技术,竞争对手很多,我必须得赶上这个时间点。”
“为什么突然要跟他们家断开合作?”她听着他给她分析利弊,跟着后面点头又摇头。
“不会是因为我吧?你要学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陆沉在心里摇了摇头,面上却无比真诚地对她点着头,见她神情动容,顺势把头埋在她胸前的柔软上:“嗯,就是为了你。”
“会损害到你们公司的利益吗?”她不禁又喜又忧,既惊讶于他会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又担心这样做会对他的事业造成负面的影响。
“其实这只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可以不用牵扯那么多,上次在酒会上,我已经很解气了。”
“不会,你不用担心这些,相比之下,美国这家公司给出的利益更高,只是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了。”
“嗯,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打算。”郑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了他一句:“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女人再也没有理由去纠缠你了。”
“是,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他的表情认真坚定。
“谢谢你,陆沉。”
她在他脸上亲了几口,把脸贴在他的侧颈上,像只乖巧的奶猫,整个人都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陆沉看着她十分感动的模样,泰然自若地把这份情承了下来,放在她腰上的手指也更加肆无忌惮。
实际上,这些年来,祁家的态度越来越强势,在生意场上也常常对他狮子大开口。
他被压制多年,一直在养精蓄锐,终于让公司的整体实力足以与国际上知名的大公司合作,不必再受制于国内公司在这个领域里的技术垄断。
不过,的确是因为郑蘅的重新出现,在他知道了祁苒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以后,跟祁氏集团彻底断开联系的决心在他的心里就如离弦之箭,如今万事俱备,他再也不必再继续忍耐下去。
“你要去多久?”她抬起头问他道,漆黑的眼眸转来转去。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少则应该只要一周,多则十天半个月左右。”
“我想跟你一起去。”
郑蘅想起过往十年里的分分合合,聚少离多,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或许还不足完整的两个月,有些害怕再度跟他分隔两地。
“我白天都在外面参加会议,晚上一个人住在酒店里,你是想过来给我暖床吗?”
他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听到她比他更加主动,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
“难道你是想去找金发碧眼的美女给你暖床?”
她的指腹捏着他的耳垂,眼神里带着堂堂正正的威胁。
“我不敢。”
陆沉在她的唇上浅浅点了一下,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坦诚地对她说:“我也想带你去,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边。”
“那我要去查一查旅行攻略,你白天去工作,我一个人去度假。”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弄皱的睡裙,把咖啡递到他手里,声音里带着迫不及待的期盼:“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要研究一下带哪些衣服去。”
陆沉笑着摇了摇头,啜了一口她亲手泡的咖啡,味道不浓,还有些涩口,他却觉得口感有些像多年前跟她一起排队买的奶茶那般,甜甜腻腻的。陆沉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伏案工作起来。
他盯着电脑屏幕的时候突然想到,他这几年工作都这么忙,还是晚点再要小孩好了。
要不然多找一个育婴师?
不过她似乎也并没有想要小孩的意愿。
陆沉觉得郑蘅可能在这杯咖啡里下了蛊惑,惹得他不能定神工作,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在脑后,继续投入到未完成的工作里。
回到房间的时候,郑蘅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钻到她的被子里,把她散乱在枕头上的长发托了起来,呼吸着她身上的沁甜气息,抱着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最终郑蘅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跟陆沉一起飞到国外。
初二那天早上,郑父突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跟她说他们已经结束旅行提前回家了,问郑蘅现在在哪里,让她早点回去。
郑蘅措手不及,临时编了一套措辞,对父亲谎称自己跟着同事去了南方的老家,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父亲在电话那边叹息了一声,跟她说她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正在市医院检查,结果暂时还没出来。
郑蘅担心妈妈的身体,只得把原来的票退掉,临时重新买了张回家的机票。
两个人依旧一起坐车去机场,只不过一个飞到国外,一个飞回北方。
陆沉的飞机在中午起飞,郑蘅在下午起飞,她把他送到了登机口。
“对不起啊,我又对你失约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锦黄色的平安符,递到陆沉手里,“这个我带在身边很多年,现在给你,你到了那里,记得要给我打电话。”
“没事,你妈妈的身体更重要,等我从国外回来,就过来找你。”
陆沉把平安符放进口袋里,把她的行李递到她手里。
这段熟悉的对白,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大大小小的车站里,他们对彼此说过了无数遍。
郑蘅扑进他的怀里,眼睛红红的,眼泪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以前那样。”
陆沉把厚厚的棉服披在她的背上,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里亦有些湿绵:“你那边很冷,下了飞机就得穿上,你到了也要给我发信息,我下飞机了就会跟你联络。”
“我不睡觉也会等你的电话的。”
郑蘅想到时差,顿时觉得心里又凉了几分。
“到家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回来不能让我再看到你变瘦了,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不能瞒着我。”
“我知道。”
“乖乖等我回来。”
“嗯。”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陆沉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双臂把她抱得更紧。
他们两个之间,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离别。
他愿,这次分别以后,就能跟她去见她的父母,顺利地跟她结婚。
他想把她永永远远地藏在身边,再也不会被岁月,距离,误会轻易地偷走。
也不会再让她经历这种泫然泪下的离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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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出自《别赋》 作者江淹。
(对不住,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陆游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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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西山:我们老板为了跟祁家脱离关系,狗了好多年。
郑蘅:什么?他不是说是为了我吗?
陆沉:李西山你过年后不用来上班了。
郑蘅:陆沉你给我过来。
冲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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