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二叔知道错了，二叔不是人，二叔知道错了，这两年我都没有再犯过了，我在改了，你救救我我天越吧呜呜呜……”
    沈天越看着凳子上哭得已经不成人形的中年男人，他握住拳头颤抖着身体，这个人，明明就犯下了令人作呕罪行，明明就是一个死不足惜的QJ犯，为什么却偏偏是他的二叔！
    沈天越走出关押室，再一次回到询问区，楼恩已经不在原处，沈天越转头对小刘说了一句：“麻烦了刘警官。”
    便独自走出了警察厅。
    小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有些唏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家里人连着进来两个，自己还要做辩护律师，立场还是不好的，如果换做是他估计他得崩溃。
    沈天越走出警察厅，楼恩正站在角落裹着大衣点着一根烟，见沈天越出来了，忙吐了嘴里的薄雾走到他跟前。
    “沈律师，这么快就出来？”
    楼恩真是佩服耐寒的人，现在这个温度她已经觉得要被冻成狗了，但是沈天越竟然连外套也没穿，不冷的吗？不过沈天越也不算什么，南鸿飞才是她见过最耐冷的人。
    沈天越转头看着她手里那只香烟：“楼警官，还有多余的烟吗？”
    楼恩愣了一下，才从口袋了摸出一支递给他：“女士的，抽得惯？”
    沈天越伸手接过：“我平时不抽烟。”
    楼恩挑眉看着他，又伸手点燃了打火机给递过去。
    香烟被点燃后，沈天越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香甜却辛辣的味道直冲进气管，沈天越条件反射地猛咳了一声。
    楼恩淡笑，确实是个不会抽烟的。
    沈天越又连着吸了几口，最终渐渐适应。
    两个人并排站着，直到默默的抽完整支烟。
    “楼警官，谢谢你的烟。”
    沈天越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一直到消失在拐角。
    “楼恩，在干什么！”
    楼恩被唬了一跳，转头看去，南鸿飞正立在二楼的窗口沉着脸的看着她。
    楼恩仰着头看着他，果然长得帅的男人即便从死亡角度看过去也仍是帅气。
    “南局，抽烟吗！”楼恩扬了扬手中的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烟蒂。
    “我说过了我在戒烟。”南鸿飞开口道。
    “哦……”楼恩撇撇嘴，随手将烟蒂扔掉，正准备转身。
    “公共场所随意乱丢垃圾，罚款三百从你工资上扣。”
    楼恩忙又退了回来，一脸讪笑：“哎别啊，我刚刚是没拿住，这就捡我这就捡哈。”
    于是又低头捡起那根烟蒂，飞快的跑进了警察厅。
    沈天越开着自己的车从警察厅出来，才刚要转过拐角，却忽然从旁窜出一个人影。
    沈天越猛踩刹车，定睛看去，一个身影正站在他的车前，车灯打在她身上，粉红色的外套已经有些陈旧，消瘦的面孔很清晰。
    沈天越打开了车窗：“天羽，上来吧。”
    沈天羽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上了车，车内温度很温暖，但沈天羽的心却很冷。
    “天羽，以后要找我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像刚才一样站在车前面，很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沈天歌，也许他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好大哥。
    “大哥，你见到他了吗？”沈天羽开口问了一句。
    “二叔？嗯，见到了。”沈天越重新启动车子，调整了方向往沈天羽住的地方开。
    “他……还好吗？”
    “不是很好。”
    “他会不会死？”
    “不知道。”
    沈天羽转头看他，眼泪忽然就滚落了下来：“大哥，我不想让他死。”
    “这个我说了不算。”
    “大哥，我知道你能救他的。”
    “天羽，你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沈天越忽然握紧了方向盘，连声音也忽然高了几分。
    沈天羽眼泪愈发汹涌：“大哥，我知道他做了好多错事，可是他毕竟是我爸！”
    就像是上一次，他对她说，沈天歌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沈天越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起，然后开始沉默，车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沈天羽的啜泣声。
    良久。
    “天羽，二叔罪不至死的。”
    沈天羽止了哭声，抬头看向他：“那他会被关多少年？”
    “至少二十年。”
    沈天羽呆了几秒钟，她低着头，死死的咬住嘴唇。
    “大哥，能不能……让他少关几年？”
    沈天越眉头皱了起来：“天羽，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天羽猛地转头看他：“大哥，我知道你可以的，就算是你不行，大伯母也一定可以的，我知道，我爸做的事很过分，我也不是让他一点惩罚都不受，就让他关个几年，他肯定能改的……”
    话没说完，却被沈天越厉声喝断：“天羽，法律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它对每个人的行为都有明确的明文约束，二叔越界了，自然就要受相应的惩罚，这不是我或者你大伯母就能轻易改变的！”
    “可是上一次，上一次明明沈天歌要杀我，你都可以为她无罪辩护，为什么我爸就不行！”
    “沈天羽！”沈天越大声吼道。
    沈天羽被沈天越这么一吼，整个人的哭泣也忽然停了，其实她很想笑的，就是这样，他们一家只不过就是沈家的附属品而已，如果没了用，立刻就能像垃圾一样的丢掉，如果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他们甚至不惜赶尽杀绝。
    沈天苌真是聪明啊，那么早就计划离开沈家，而她沈天羽直到最后，才看清这一点。
    沈天羽低下头去躬身抱住自己，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到把沈天越给弄得一愣。
    “大哥，医生说我妈她坚持不了多久了，现在，我爸要被判二十年，那可是二十年啊大哥，你让我怎么去接受一下子同时失去两个至亲，明明一开始我们都好好的，我还以为我们家真的会这样过一辈子，可是现在二姐和我们决裂，大姐进了监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大哥，我真的好想回到过去。”
    沈天越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他何尝不想回到过去，可是，就像沈天苌和他说的，时光不会倒流的。
    他伸出一只手去拍着沈天羽的后背，安慰她也像安慰自己：“天羽，以后还有大哥，大伯和大伯母，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沈天越说完，沈天羽哭得更大声了，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一直到沈天越将车开进了小区，沈天羽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擦了眼泪，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