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宠幸了一个宫女，封为涵妃，赐住月华宫了。”
    闻言，斯媛脸上的笑容僵住，“爹爹听谁说的？这是真的么？”
    斯相点头，“扎守卫传旨回来便看到了，圣君交给他去做了。”
    扑通一下，斯媛跌坐在楠木椅上，脸色苍白。
    “媛媛，你为圣后要大度一点，这是早晚的事，而且圣君已开口，让礼部准备选秀。”斯相实在不忍心告诉她。
    “为什么？他怎么变得这么快？”斯媛呢喃。
    “傻孩子，哪有一成不变的啊，你是圣后，做好圣后的本分就是了。”
    “后宫以后是不会太平了。”
    “你是圣后怕什么。”斯相安慰她。
    “爹，你知道天仪是谁么？”斯媛问。
    “有所耳闻，她做过大兴皇，是个颇具争议的女人，有人说她妖姬乱政，有人赞她政治清明；有人说她是仙女下凡，有人说她是狐狸精投胎。”
    对这种女人，斯相也是充满了好奇，如果能会一会她，那该多好。
    “哦？这女人女儿看上了。”
    斯媛低语，眸中杀意顿现，斯相吓了一跳，但又不确定道：“媛媛你什么意思？”
    “我要杀了她。”
    斯相闻言震惊了，真不敢相信这话是她说的。
    但身处后宫漩涡，这样的她才让人放心。
    “还有就是朝圣公主赐婚穆静晨了，圣君这次是动真格了，以后就只是圣君了。”
    “啊？”斯媛惊讶，“他明知道公主不喜欢那个穆静晨。”
    “眼下也只有穆家配的上朝圣公主，所以以后更加小心才是，他只是圣君，不再是从前的南鹰了。”
    斯媛彻底愣住了，变了，变了。
    “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明日那个涵妃应该会过来向你请安，别失了仪态。”
    斯媛点头。
    “那为父就回去了。”
    “等等，爹，我们去赏仙桃花。”
    斯相一怔，随即点头：“好。”
    仙桃花，顾思明义就是瑶池的桃花，只有天上有，只有神仙可以看。
    这一团团一簇簇的，粉的像霞，白的像雪，红的似火，美得张扬，美得恣意，美得窒息。
    “爹，你看这花开得如何？”斯媛低头深嗅。
    “这花开得真好。”
    “是啊，开得是真好，但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会凋落。”
    她忧郁、阴冷，又带着狠辣，令人觉得如此陌生，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斯相愣了一下，缓缓道：“话是不错，但要有耐心才是。”
    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一男子抱剑倏忽而至，看到斯相的时候愣了一下，急忙行礼：“见过相爷，见过圣后。”
    “怎么样湛泰？”斯媛问。
    “回圣后……”湛泰看一眼斯相，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湛泰。”
    “属下已经探得那个郑天仪的下落。”
    “你们……”斯相惊了一下，“你们去找郑天仪了？”
    “是啊爹爹，女儿特别想会会她，让南鹰终生绝爱的女人，女儿很好奇。”
    “媛媛，你是大煌圣后，又何必呢。”
    ……　……
    夜漫漫，灯昏昏，人孤独。
    景福宫内，杨韶年独坐纱窗，烛影憧憧，夜月朦胧。
    每晚都会来此小坐，这里还保留着绵绵在时模样。
    看到这些，就像看到了绵绵，就像回到了与绵绵相处的点滴时光。
    忽然，眼前飘过一抹身影，“绵绵？”他起身跑了出来，心嗵嗵跳个不停。
    身影一转，消失不见。
    “绵绵！真的是你吗？既然来了为何不相见？”
    杨韶年大喊，回答他的只有憧憧树影。
    也许眼花也说不定，杨韶年自我安慰。
    这一晚睡不着，绵绵的身影一直萦绕在眼前，心里愈发疑惑。
    绵绵是他亲自送走的，莫不是奇迹出现，老天垂怜？
    此后数日，他都特别留意那身影。奇怪的是，接连数十日都没有见过，就在他以为是眼花幻觉的时候，那抹身影又出现了。
    独坐纱窗，烛影憧憧，夜月朦胧。
    “绵绵！”他极速闪身出来。
    奇怪的是还是没有人，他这次真的非常确定是绵绵，连味道都一模一样。
    难不成真像赵幽兰那样，“起死回生”？
    “皇上，该安歇了。”常青依例奏请。
    “常青，朕看到绵绵了。”杨韶年怅然若失。
    “皇上怕是太想念皇后了，以至于出现幻觉。”
    “不不不，已经两次了，朕确定那女子就是绵绵。”杨韶年非常肯定。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真的，怕是皇后有什么牵挂，魂魄重回。”
    “绵绵的魂魄？”杨韶年暗暗惊讶。
    常青点头，“凡间就有魂魄回家之说。”
    “哦，那朕就再等等，绵绵还会，再出现。”杨韶年眼眶湿湿的。
    “皇上，天色不早了，该安歇了。”
    这一晚是睡着了，但梦里全是“绵绵”的身影，午夜梦回，枕头湿了一大片。
    绵绵，你若在天有灵，可知我有多想你。
    这一晚，杨韶年依旧独坐纱窗，依旧是夜月朦胧，渐渐的升起了白雾，很快就成了大雾漫天的景色。
    看来今晚“绵绵”是不会出现了。
    他轻叹一声，听得飘渺、悠远的声音，似在天边，又似在眼前：“六——皇——子。”
    “绵绵！如若真的是你，何不出来一见？以慰我相思之苦。”杨韶年祈求，泪流不止。
    “阴阳相隔，见争如不见，惟愿君安。”背对着他，“绵绵”再现，一身白衣，长发如瀑。
    “绵绵，你还好么？”
    “我有如风相伴，自是好的，因对你有愧，特来告之，真心祝愿你寻得良人，幸福快乐一生。”
    “绵绵，我做不到，做不到哪。”杨韶年悲悲切切。
    “时间已到，我该去了，六皇子切记我说的话，万不可不顾江山社稷，一意孤行。”
    说完，身影慢慢向前飘远。
    “绵绵！绵绵！”杨韶年大呼。
    “切记——切记——”声音悠远而绵长。
    “绵绵，绵绵……”杨韶年哽咽，心痛得无法呼吸，“我真想追随而去，不再受这锥心之苦，但想到如风，又怕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