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心里比较后的淡淡不舒服,林姐姐笑得更温柔了,尤其三哥忙完了找过来叫他们去酒楼歇脚时,当着他们面拔了她的银簪,给她插上碧绿清透的发簪。
这是极亲密的举动,尤其是在外面,她心跳得跟那晚的假山一样快,却少了那种害怕,多了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怯。他注视的眼神更让她这段时间平静的心瞬间泛起波澜。
林姐姐也是个促狭的,看看她的新发簪,然后冲着她笑,笑得她都恼了。
等歇够了脚,三人行也多了个三哥,四人两两配对,她突然就安静了很多,也觉得自己有林姐姐那种温柔娴静了呢。
在一个面具摊位前,她挑了好几个面具,最后给他选了个银狐的,戴上,看着他的眼睛和下半截露出来的下巴、嘴唇,竟觉得意外的配他,也意外的好看。长身玉立,翩翩公子,浑身散发着冷淡的禁欲感,让人不敢放肆又慕美色地渴望接近。
她盯着看久了些,发现他的唇形很好看,不薄不厚,干净的唇线、浅红的唇色,摸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章炎丞察觉到了,微微勾唇,面具眼洞下那双平静平淡的眼睛此时幽幽地看着她,烫得她一激灵就回到当下,粉红迅速蔓延雪颈雪肤,视线乱飘,仿佛借胆似的,还给自己戴了一张鬼煞面具。
圆溜溜的眼睛在眼洞下看不清晰,面具狰狞可惧,下半部裸露的肌肤却柔嫩雪白,小唇樱粉色,下巴小巧莹润。柔美得和鬼煞半点不搭,半点不唬人,叫人,或者此时正看着她的章炎丞只想亲下去,狠狠亲。
眼睛一眨,转移视线却正好看到五弟也在盯着她,整个人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心里顿上阴霾。
二哥的好消息来得很快,岁考补考通过,信上说他已在回来梁都参考今年秋闱的路上了。家有喜事,祖母的气色都更好看了。
可她却觉得更累了,祖母有了精神,她反而要打起精神陪聊天,回自己院子时人都焉了。
今天和大嫂分开时,路上碰到了五哥,他不满嘟囔最近想见她一面都难。
她气得怼他:“你去请安多陪祖母说话啊。”
五哥儿低声嘀咕:“祖母那屋熏的味太重,我受不了。”
“我待了一天味也重的很,别靠近我。”
五哥儿忙挡着她去路赔笑:“不重不重,念念香香的,真的。”
他头都凑近了她脖颈,她推开他,“走开!”也不知道是不是侍候病人时间久了,她这几天心情很差劲。
脸这么臭,五哥儿当然不敢放手:“我说错话了行不行,别生气啊,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跟前堵着这么个人,她转不开,气得心里火气只往上冲,又知道他没错:“我要回去,我好累。”
说着眼睛里就泛起水花了,她也不过8岁呢,就不承认自己是“大人”了。
还委屈,祖母待她并不亲厚,三年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侍奉也诚心,可五哥这样亲亲的孙子都觉得屋里不舒服,她一待就得拘着一整天,能不难受。
五哥儿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泛软泛不舒服,恨不得给她跪下叫她收收瘪嘴忍着的委屈:“好,我们回去。上来,我背你。”
她手都动了,还是没有爬上他的背:“不要,我以后是你的嫂子,你要尊重我。”说到这里有点小开心,她以后是长辈呢。
这话也是三哥教她说的,要在五哥面前端起长辈的架子。
五哥儿眉心皱紧,把她拉上来,心里比刚才见她委屈还难受。背上了又好受些了,埋头直走,却闷闷地不说话了。
小绿先行回去给她备浴,沿着路赶回来接她看到的就是这模样,忙赶上前拉自家小姐:“五公子,奴婢来扶着小姐,小姐,慢点下来。”
虽然这么说,可她几乎是被小绿拽下来的。
五哥儿不敢硬使力气,看小绿越发不顺眼了。
小绿看他也不顺眼,小时候的情谊是情谊,可到底大了,懂不懂:“五公子,谢谢你送小姐回来,我们先走了。”
扶着她转身就走,她也烦,五哥挡路烦,五哥背着不舒服也烦,小绿自作主张害她爬上爬下还要走路也烦。
然后闷不吭声站着。
“小姐?”
“我送她回去。”五哥儿心里舒服了,可真知道她应该难受,又蹲下去:“上来。”
她不管小绿,又趴回了刚刚的背上。
结果半夜他院子里又起来了,她下面湿漉漉流着血,被小绿拍着背安抚,知道自己是“长大”了。
侯府十几个下人侍候着六七个主人,天都没亮,她来葵水的消息就传开了。她羞赧地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各院子派来的人给她送贺礼。
从没这么羞臊过,似乎一瞬间就知了人事,懂得了羞涩。这种恼人的成长搅得她心神乱的很,不知是喜还是愁。
尤其祖母和大嫂派人探望也就罢了,五哥凑什么热闹,她头一次察觉到羞恼的情绪。而三哥……她喝着红糖熬的姜水,肚子上盖着熊皮制的薄毯,连脚下都捂着汤婆子。
大热的天,她都热得踢远了去。似乎来了葵水身边人都当她娇弱了,尤其郑姑姑,事事不让干,时时围着哄着劝着。她期初还高兴能光明正大逃学偷懒,可这种事事拦着的行为很快就惹恼了她。
叫她不痛快,她也让她不痛快。故意调香,还可劲儿使唤积极的小绿忙进忙出,才三个人的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郑姑姑在旁边冷眼瞧着,眼里还有些轻视不经意间泄露:当世调胭脂水粉的除了那些下等匠人,就是见不了人的楼里姑娘。也不知道小姐哪儿来的爱好,这么上不了台面!
她对郑姑姑的态度有所察觉,不过只要她不敢说到她面前来,她就继续用她。只是小绿眼神未免凉了些,让她多瞅了几眼。
小绿微笑着殷勤换上干净的试纸,小小不足两根手指宽的一片,市价却是十两银子的精贵玩意儿,原不过是小姐嫌弃提纯嗅香时不够“书香”清贵,自娱自乐也要玩一玩“上等人”的雅致。
屋里蒸馏提纯的蒸汽香还萦绕不去,试纸上浅浅晕开一滴制成的香露,似是一夜春风来,漫天冰雪里雪白的梨花香片片飘舞,沁人心鼻,凉意润物无声,悄悄的,屋里其他的香气连着暑气一瞬间似乎就消失了。
章炎丞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郑姑姑和小绿在他的吩咐下,有些晕乎乎的出去了。她心跳加速地看着他,早忘了香里自己习惯加入的魅惑情香。
娘亲最喜欢的,她无论哪一款香,只要细细埋到颈肩深嗅,都能把那魂色吸入肺腑。
“身体怎么样了?”
才两天没见,她似乎又长开了,眉目染上了玫瑰般的娇艳,半是青涩,半是妩媚,从头到脚,不知道怎么就长成了这副勾人的模样。
“还好。三哥怎么来了?”χγùzんáIωù2.cом(xyuzhaiwu2.com)
她在他视线下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双股间多出来的那条月事带一瞬间存在感特别厉害,她吸着身子,坐在原位有些不敢呼吸。
“我刚从祖母那里出来,祖母……有意让我们先完婚,你……”
小绿醒过神就回来了,一听到这句话,又转身往外走。
三哥落座到她身边:“如果你不愿意……”
“不用。”她急忙打断他,和他视线对上又红了脸:“大夫怎么说?”
“请了太医,情况……不好。”章炎丞眼睑低垂,面上心里都很沉重,于亲情,于政治权利中心,都不好:“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外面,可能会把我们的婚事当做,冲喜。”
她沉默,良久,才抬头看他,有些失血的娇弱,又藏不住长开的娇艳:“你会对我好的对吗?”
章炎丞看着她,眸色深幽:“当然。”
然后亲了她的嘴角:“放心,我会等你礼成的。”
她相信他会对她好,可承诺由他直接说出口,还是忍不住更放心了。此时听他补的一句,有些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待看到他眼里莫名的幽色,在他嘴角隐隐勾起时,莫名悟了,瞬间羞得把头埋进了胸口里。
婚事张罗得极为仓促,她的嫁衣都是外面买来自己添了两针,短短两月,她就从外面的别府绕了一圈又被迎娶了回来。
逐霖院扩建了一大半,仅次于侯府的主人,也算是对她和三哥的补偿了。
府里三喜临门,大嫂有孕,二哥中举,她和三哥完婚……可也挡不住祖母离去,不过也算是喜丧了。
五哥儿恍恍惚惚过完了8岁的下半年,明明达成所愿拜请了武师傅,武官之路不再有拦路虎,可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可三哥劝慰地也对,祖母去世,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呢。
后来圣上同意大哥回乡丁忧,除了他刚拜师要留学和四哥身为皇子伴读不能停外,全府老老小小大都跟着走。他再找念念却不得其门而入时,他才懂得,念念已经是三哥后院里的人了。
没有了每日给祖母请安的时辰,他甚至都见不到她。
后知后觉的怅然若失让他都不知道从何开口,向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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