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一阵瓶瓶罐罐碰翻的动静。
又过了几分钟后,房门才打开一条缝,露出裴初知那张干净又漂亮的脸蛋,仔细一看眼神中还糅杂着几分慌乱与心虚。
“你醒了?”她轻声问。
刑野:“我能进来么?”
“可以啊,”她以为他要用卫生间,把门打开后就往外面躲,“那我先出去了。”
刑野揽住她的腰,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裴初知心中警铃大作,分不清他是要算账还是要干嘛,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新换上的长裙被她抓在手心里,裙摆稍微提高了些,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
刑野的东西昨天就拿了出来。
他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洗漱,裴初知就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罚站。
要不是她神情太过戒备,这一幕其实很像同居情侣起床后,司空见惯的温馨一幕。
裴初知抬起眼,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对上。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和刑野签订的合约情侣合同里,有针对合约期间发生关系这种事,制定赔偿标准吗?
她估摸了一下刑野如今的身价,仿佛看见宋时青眼中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身边跟着亚影规模庞大的法务团队,正气势汹汹地赶往她家。
刑野根本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洗漱完毕后将剃须刀往台边一放,也没转身,直接望着镜中的她问:“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呢。”裴初知摇头否认,犹豫了一下,又问,“你说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跟公司报备吗?”
至少跟经纪人说一声。
可一想到连私底下的进展也要被其他人知道,她就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不太想告诉唐冬了。
这是只属于她和刑野的秘密。
“说起公司……”
刑野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当初唐冬好像说过一句话。”
“哪句?”
刑野语调平缓,暗藏调笑:“他说我是你的偶像,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玷污我。”
不知是他咬字的节奏作祟,还是裴初知做贼心虚。
她总感觉“玷污”二字,被他说出了一丝调戏的味道。
刑野手撑着洗手台,垂眸看向镜中的她:“但其实我不是你的偶像,所以你就敢了?”
他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缓慢而炙热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裴初知被他看得一阵腿软。
她不断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事到如今睡也睡了,既然时光无法倒回,那不如做个有担当的成年人!
于是她把心一横:“昨晚是我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对你见色起意。”
刑野挑了下眉。
她继续说:“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如果你现在很生气的话,我们可以提前解除合约,也可以算作是我违约,赔偿金我会给,只不过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拿出来,但你放心吧,我不是赖账的人。”
最后几句话,她越说越小声。
不是因为自己手头不宽裕而尴尬,而是想到倘若刑野现在点头,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以一次越界为代价,让她从黄粱一梦中醒来。
明明心有不甘,可她此时却很清醒,知道只不过是将结束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刑野静了几秒,转过身面对着她:“吱吱。”
裴初知深吸一口气。
“昨天晚上我没有喝醉。”
他上前两步,一手将她禁锢在墙面与胸膛之间,一手屈起指骨,替她挽起垂落的发丝,“我很清醒。”
裴初知眼中复杂的情绪渐渐统一为惊讶。
刑野低下头来,薄唇吻过她绯红的耳垂。
他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味道,减淡了高大身影带来的强势压迫感,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裴初知张开嘴唇,想问他所谓的清醒代表什么意思。
成年男女在酒精的怂恿下放纵一回?亦或他也同她一样,想为合约到期后的岁月,留下一些可供回忆的片段?
刑野的亲吻沿着她的耳垂往下,密密麻麻落在她的颈侧与肩膀。
昨晚那些记忆再次复苏,裴初知的心跳乱了几拍。
她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两半,一半贪念着刑野的身体想要与他放纵,一半沉醉于刑野的灵魂想要与他厮守。
无论哪种,都是她不想放开的私心。
她想凭借一腔爱意,将眼前这个被千万人爱慕的男人占为己有。
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环住了他的脖颈。
裴初知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与刑野交换了一个更为缠绵的深吻。
一个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点乱。
裴初知想,真是疯了,这事如果被唐冬知道,他肯定要骂死自己。
但她还是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笑起来时潋滟春色尽数绽放,勾魂似的放轻了声音:“我昨晚其实也是清醒的。”
刑野低声笑了一下。
裴初知眨眨眼睛,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门铃的声响。
她猛的一怔,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这男人刚才对她下蛊了吗?
可惜此刻没有时间让她分辨刑野到底是不是蛊王了,门铃一声接一声地不断响起,像警醒的钟声敲打在她的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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