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说完，柳云裳继续呛二婶娘，“以后我弟弟京陶娶媳妇儿难不成还要靠着二婶娘二叔不成？谁不知道这一次，京远弟弟娶妻，你跟二叔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了，我家京陶弟弟才多大，娶妻生子还不等十几年？二婶娘这个算盘你真真太能划算了呢，裳儿我嫁到洛家，一半的聘礼钱可是了入了二婶娘的口袋了吧，前些日子，香香堂妹好几百两的银子可是全部入二婶娘的嘴里头，我们家大房可没有分你一片瓦半片砾的，如今，这银钱全被二叔贡献到吉祥赌坊里头去了，二婶娘难不成还好意思要我们大房再捣鼓一些梯己的出来么？二婶娘，正所谓，人要活，树要皮儿，树都知道没有皮儿，这做人还有什么意思，精明如二婶娘你难道会不明白此间的道理么？是了，最好叫咱们大房再添置一些银钱，顺道儿把我家京陶弟弟上学堂的束脩也给搭进去，这样，二婶娘才开心呢！”
    数日来的愤懑，柳云裳铁齿银牙，一字字，一句句，直接戳入在场众人的心扉里头。
    大房柳大山郑氏夫妇，三房柳天河林氏夫妇，统统都过来，听见这一番措辞。
    特别是三婶林氏忍不住点点头，附和着，“嗯！裳儿侄女说的对极了！再怎么样，京陶该读书依然是要读书的，怎么可能因为京远要娶媳妇儿，就把学堂学业给中断了呢。”
    “可不是？我们老柳家祖上好歹也出了三个探花郎，只因为秉承药田祖业，全家上下种植药材为生，而把读书给荒废了。”
    三叔柳天河叹息一口气。
    若不是柳天河旧事长提，恐怕柳老爷子还忘记自己的家族曾经是名门书香，更是唉声叹息连连，“是呀，是呀，我们老柳家祖上是有出几个出仕做官的…老妇的眼光终究不似老爷们长远…”
    说完，柳老爷子狠狠斜一眼柳老太。
    如斯举动，柳云裳很快判断出来，只怕老祖母做主，让柳京陶弟弟暂时不用上学堂。
    不用上学堂的话，那学堂束脩自然可以节省下来，用在给柳京远这边讨一门媳妇儿用的呢。
    傻瓜都知道的道理，更别提精明如二婶娘她。
    柳老太旋而低头很是愧疚，低低得说道，“老伴，我也并没有说不让京陶孙儿上学堂，毕竟京陶还小，再迟个两三年上，也不迟的呀。”
    “祖母，如果孙女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的京远堂弟，比这个时候的京陶弟弟还小两岁，也早已送上镇上的子归学堂。”
    柳云裳淡然得说道。
    子归学堂，众人可是知道的，那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名牌好学堂，在那里求学的小二郎很快就考取了童生的呢。
    当然，子归学堂的束脩也是首屈一指得贵呀！
    可当初，柳京远就能够进这样的好学堂读书习字，从此可以得知，祖父祖母是有多么偏爱柳京远。
    柳云裳这个大房孙女，话音刚落，整个老柳家上上下下，便不再说话。
    霎时间鸦雀无声，只能闻到老柳家的人的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若是从前，恐怕柳老爷子早已生了气，毕竟这些话儿，身为子孙辈的柳云裳，是不该说的。
    再说，柳云裳是女孙，还不是老柳家的男孙，更没有说话资格。
    “我的好侄女，话可不能这么说呀。”
    二婶娘扭捏一下，朝着柳云裳悠悠摆摆得一路小趋过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紧紧扣住柳云裳的手，“你京远弟弟年纪大了，同村的像他这样大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呢，裳儿，二婶娘的好侄女，你可要疼疼二婶娘，疼疼你京远堂弟呀。”
    说完，二婶娘眸光还示意柳老太那边，让柳老太也开口一同说服柳云裳。
    果然柳老太是站在二婶娘同一阵线，柳老太立马眼泪带着花花泪光，“哎哟，你说京远这么大了还不曾娶亲，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当曾祖母，只怕是有人不甘心遂了我这心愿！”
    此间不遂柳老太心愿的人是谁，除了柳云裳还能有谁？
    人家老祖母都有话说得如此清楚，都把柳云裳说得如此不孝，罢了，柳云裳是知晓的，老祖母向来是极疼爱柳京远这个二房孙子，顺带儿爱屋及乌，也爱听二婶娘的话。
    “娘，这话对云裳侄女不公平，爹的脑疾也是叫云裳侄女给治好的，云裳侄女这样孝顺，哪处没有遂了娘您的心愿呢。”
    三婶林氏走出来，忍不住替柳云裳打抱不平，之前她也曾幻想，只要云裳侄女治愈公爹的脑疾，婆婆对待大房二房的事情，一定会持公正手段，想不到的是，婆婆依旧如此偏心哪。
    “放肆！林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了！哼！你现在是还没有喜的！就算有喜，可如果生一个赔钱货儿！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目露凶光的柳老太阴鹜的眼神，狠狠扫着林氏，不让林氏继续开口说话。
    骤然间，林氏忌惮得往后退缩了一下，两颗眼眸越发怯生生，说白，她就一个小媳妇儿。
    人家柳老太的手臂弯儿，也比林氏的大腿粗壮不是？
    听到柳老太说的这些话，大房长媳郑氏务必心寒，你看看，她三婶林娇在大房二房之外的一个外人，尚且知道婆婆处理事情来太过偏颇，依旧是偏爱二房的人。
    郑氏眸光定定的，却也不示弱，云裳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儿，尚且已经死过一次，而且她都已经嫁到洛家娶，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裳儿受委屈的！
    哼，赔钱货？
    柳云裳冷冷一笑，眼眸中满满鄙夷的味道，对上柳老天的眼珠子，“祖母您老人家口中的赔钱货儿，可是在说云裳孙女我？是呢，云裳孙女我是赔钱货，也是我这个赔钱货治愈了祖父的脑疾。京远堂弟不是赔钱货，也不见得他能够治愈祖父的疾脑呢！”
    下一秒，柳老太目光赤红，一言不发，她哪里还能够说什么，柳云裳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没有她，老头子的脑疾还不知道怎么样的呢。
    “老婆子，瞧瞧你，云裳孙女好不容易回来做客一趟，你这样说她？什么赔钱货不赔钱货的，我看哪，云裳孙女比男孙强！”
    柳老爷子目光凝过柳云裳这边，为柳云裳打气，好像在告诉柳云裳：云裳，祖父的好孙女，这个老柳家，祖父挺你！
    一只脚快要迈入棺材板儿的柳老太，当着儿孙辈的面，竟然这般被老伴斥责，她好歹是要脸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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