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互斥的存在
第一天沈挚带着云烟和两个孩子参加寻宝活动,探险氛围渲染浓厚,沈挚不仅绘声绘色给孩子们讲奇妙的冒险故事,还拉着他们一起光脚在小溪里抓鱼虾,烤着吃,最后破解藏宝图找到“宝藏”,两个宝贝玩得很开心。
云烟担心沈挚的身体,一开始玩不进去。
但看他一整天精力充沛神采奕奕,蒋云烟受他感染,也卷起裤腿加入寻宝和捕鱼虾的队伍,本不愿亲近孩子的她下意识帮小川和小泰擦脸和手,恍然觉得这就是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第二天沈挚带他们去游乐园。
游乐园人流如织,嘈杂拥挤,空气不好,容易诱他病发,蒋云烟十分反对。
“可他告诉我说,他其实早就康复了,没事。”
沈挚最近气色大好,唇色红润,走路神采飞扬,好像有使不完精气神,云烟半信半疑依了他。
“没想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大骗子!”她用力咬了一口花卷。
他们各自抱着一个孩子挤入人海,在独树一帜的风景中穿梭拍照,沈挚和两个孩子从没进过游乐园,开心又新奇,各种左瞧右摸,只不过俩宝宝年纪小,玩不了多少机动设施,沈挚就带着他们参加亲子趣味活动。
刚开始是正儿八经的画画,捏橡皮,走镜子迷宫,在海洋球池耍,到后来沈挚加入亲子游戏比赛,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几个项目下来没拿过第一,仍旧精力无限背着小川蹦蹦跳跳,还不许云烟插手交替。
蒋云烟从未见过沈挚如此开心肆意,不禁替他欢喜,为他呐喊助威。
现场人声鼎沸,斗志昂扬,一贯像温室里花朵的沈挚笑得充满孩子气,她竟没注意到他脸上一丝勉强,在一场家长百米赛跑中,她眼睁睁看着他如拥抱天空的飞鸟冲出起点,最终似被斩去双翼倒在终点线上,再也没起来。
蒋云烟说到这闭了闭眼,调整呼吸和情绪。
“他真是嫌命太长了!幸好当时好心人多很快把他送到医院,不然照他那折腾法换几个心脏都不够他用!”
吐槽归吐槽,生气归生气,云烟仍心系沈挚,吃完饭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
沈渊换热毛巾帮简晚敷脚,跟她靠在床头一起看喜剧电影。
放到搞笑的镜头,背景嘻嘻哈哈,俩人没半点笑声。
简晚证实自己心中的预感,手挽上他胳膊扯了下他衣袖,“你有心事,刚才你是不是有话没对云烟说?”
“鬼机灵。”
沈渊捏她脸,眼睛还是停在笔电屏幕,“我是担心小挚。在原来的时空,小挚就曾因为蒋小姐割腕被刺激得心脏病复发,这两年身体越发虚弱,我怕这次雪上加霜。”
难怪刚刚不提,云烟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更加自责。
但简晚心里微妙的感觉仍未散——沈渊似乎还在瞒她什么。
她不安分地往他怀里靠,他人在走神,手上顺其自然把她牢牢固定,像老夫老妻结婚多年的习惯。
简晚吸着他被阳光烘烤过的清爽气息,身体渐渐放松。
也许他只是有别的烦心事吧。
简晚后来多次到医院探望沈挚,沈挚戴着呼吸面罩,面无血色,她每每去都不见他醒,不禁心生疑虑,这哪像普通病房的病人?
云烟说他有睁开眼睛听她念新闻说书,可能药物原因嗜睡,大部分时间昏沉沉。
这个解释说得通,简晚腹诽自己多心。
仔细一想,沈挚这儿很少见医生查房,如若病情严重肯定会重点关注。
季非覆也有过来几回。
依照他和沈挚的微妙关系,探望不像探望,却似乎也不是来落井下石或耀武扬威的。
这天简晚恰好撞见季非覆从病房出来,彼此打照面,尴尬的气氛在蔓延,她问他小川和小泰如何,季非覆锐利的目光穿透眼镜刮在她脸上,“你倒是比云烟还关心那俩孩子。”
“……”
问候下孩子居然也能被怼。
“宋太太这么喜欢孩子,如果你是云烟,要在两个孩子和沈挚之间做选择,你会选谁?”
“……”
这是什么无厘头送命题?
想想觉得不对,季非覆不是开玩笑的性格,更何况她和他没几分交情。
简晚低着眉,认真琢磨他问这话的含义。
“云烟是不是选小挚?”
季非覆一派斯文,高高在上,“是我在问你。”
其实云烟平常的态度就很明显了,照顾沈挚,避自己两个孩子。
简晚拧起眉心,“在小挚生病的时候让云烟作出这种选择,类似于母亲和女朋友掉河里先救谁,如果不是出现同样情况你不会这样问,小川和小泰也生病了?”
“宋太太真有意思,我问你一句,你问我两句。”
季非覆长指推了下眼镜,懒得理她拔腿就走。
简晚追上去,被他的保镖簇拥隔开距离。
季非覆的小心眼她可是见识过,估计就是故意不告诉她,可他这样闭口不答确实加深她担忧,云烟在照顾沈挚她不好直接问,只好让沈渊帮忙打听。
沈渊回来告诉她小川和小泰是病了,一个患支气管炎,一个感冒发烧,已在好转中,只是俩宝贝想念母亲。
她松口气,果真是故意吓她。
总归孩子没大事就好,简晚心疼俩娃娃,跟云烟提了一下,云烟以照顾沈挚为由婉拒,她无奈,却也逼迫不得。
天空灰蒙一片,纵然是微风也刺骨,沈渊在独自前往医院时没去弟弟所在楼层,而是多上一层,进入一间不起眼的病房。
屋内窗帘紧阂,光线昏暗。
两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奶娃躺在床上,小手小脚缠着绷带。
原来前些天小泰在屋里又兴奋地嚷嚷自己飞起来了,直接从二楼窗户爬出去,小川忙去抱弟弟,结果两人双双从二楼窗口跌落,摔出脑震荡和骨折。可跟以往病人不同的是,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沈渊摸了摸孩子柔软温暖的发丝,问一旁在沉默看平板的男人,“还是没醒吗?”
季非覆:“没有。”
从手术到现在,五天,也就手指头和眼皮子轻轻动过。
“你跟小挚到底达成什么协议?”
“只要我答应这次露营,他会离开云烟,并确保她不自杀。”
“就这样?”沈渊仿佛没听到身后保镖一左一右威慑站定的脚步声,笑了笑,“季先生故意不告诉容容孩子的实情,引我独自前来查探,应该不止是为了让我来探病吧。”
季非覆没抬眼,“沈先生不也发现了吗,你的弟弟压根没到离开ICU的程度。”
沈挚的病很严重,沈渊从小跟弟弟相依为命,就算不是学医也能发现异常。
“你做的?”
“沈先生心里应该早有答案。”
是啊,从孩子失踪那天起,沈挚的种种行为都像在作临终前的道别。他猜到大概和小川、小泰有关,两个宝贝的身体时不时透明,总说自己会飞,也许就是因为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沈挚扰乱了世界。沈挚的身体其实也变透明过,不说大自然,时空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防御修复系统来消除漏洞,但它跟人体免疫系统一样,强大又不怎么负责任——不管有无错杀,只要能恢复时空正常逻辑秩序就行。
简而言之,沈挚和小川、小泰为互斥的存在,不能同时存活在这个时空,还有可能被同时清除。
沈渊瘫坐在椅子,弯腰手肘搁膝,双手抵额。
猜测是一回事,当得知弟弟真想放弃生命他还是难以接受地心痛。
“太乱来了,小挚又怎么能保证他走了小川和小泰一定没事?”
“但他不走,小川和小泰一定有事。”季非覆关上平板,面容陷入冷肃的黑暗,“抱歉了沈先生,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弟弟,但这是他的诺言,为确保事情顺利进行,劳烦你在这陪几天孩子。”
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季非覆不信沈挚,也不信他。沈渊对沈挚的亲情是整起事件一大变数,他不能冒险。
于是沈渊打电话给经纪人重新安排行程,又告诉简晚这几天不回去,然后上交手机。
沈挚躺在床上的第十天晚上。
简晚从医院回到酒店看书,宋尧国外出差回来,探了眼沈挚,送上水果和花,又匆忙到总公司开会。
季非覆跟沈挚在病房单独待了一小会儿,随后沈渊进去,握住弟弟冰凉苍白的手。
待蒋云烟独自一人吃完晚饭回到医院,病房里除了昏睡的沈挚没有他人踪影。
这两天寒潮来袭,冬风凛冽。
季非覆靠在一棵树下抽烟,星火点点,脚边掐灭好几根烟头。
沈渊在驾驶座上用蒸汽眼罩敷眼,半晌拿下来,眼圈还有点红。
“我走了。”
季非覆望着巍峨耸立的住院大楼颔首,没说话。
这是沈渊被软禁那几天提出的要求:在沈挚离开前让他见弟弟最后一面,而后不得干涉他离开医院。
他现在想去找容容。
☆☆☆
抱歉大家,严重严重卡文的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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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时空归位
到酒店,沈渊见到跟暖黄色床头灯相依而眠的简晚,她脑袋微斜,发丝乖顺垂于胸前,双腿还摊着本书。
他倾身拿开书本,关灯,没像往常把人塞进被子,而是把她裹成一团打横抱起。
简晚感觉到动静,闭着眼半睡半醒捞住他脖颈,“你回来啦……”
“吵醒你了?”
“是啊。”她闷在他胸前打哈欠,“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说要嫁给我,还作不作数?”
她困得眼泪往外冒,“干嘛突然说这个……”
“作不作数?”沈渊掐她的脸,不疼,怪痒的,她啪叽一下拍掉。
“骗你是小狗好吧。”
沈渊得了保证,眼里星光温柔漫漫,“好,那我们回家。”
将她放到车后座系好安全带,驱车驶离酒店。
今夜格外寒冷,街上人迹罕至,偶有路人也是裹紧大衣匆匆而行。
蒋云烟在赏夜时发现窗户有些脏,拧了抹布细细擦拭。
“云烟。”
身后忽地响起低沉微哑的声音,是沈挚醒了。
她开心地扭过头,却见男人摘掉呼吸面罩,撑着床要坐起身。
云烟面色一变,冲过去要把呼吸面罩重新压他脸上,“你疯了吧!还嫌命太长呢!”
“我没那么严重,是他们太夸张。这个戴着还不舒服呢,让我喘口气。”
沈挚仿佛睡饱的美人靠坐在床头,随手抓了抓头发,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眼下一滴泪痣娇艳似火,双目流转间光华盛放。
蒋云烟指头蜷起,一点点收回手,抿紧唇不说话。
沈挚好整以暇挑眉,“怎么这么看着我?”
“阿挚,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那日天崩地裂般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忆起仍心有余悸,她是真的怕了。
沈挚一脸无辜,“这个我太冤了,之前确实恢复得不错,哪知道心脏突然不争气,能怪我嘛。”
“你少贫嘴。”
蒋云烟依然板着小脸,语气还是有明显软化,给他倒了杯温水。
“睡着的这些天,其实我梦到另一个时空。”
女人一顿,抬眼看他。
沈挚笑了笑,讲起时空B云烟自杀被救活后的琐事,丝毫没提自己因她病发的细节,说他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陪她游山玩水,看书烹饪,一起利用专业知识运营公众号,她在他的呵护下走出阴霾,开始谈婚论嫁。而就在那个档口,他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巨雷卷入不属于他的时空。
蒋云烟咬住下唇。
“你想回去?”
沈挚无可奈何般摇头,“我看到那个时空的你哭得稀里哗啦求上天把我带回去。”
蒋云烟脸上一热,“那都是你的臆想,我才不会哭!”
事实上在高中时期得知沈挚过世后,她一度数次躲起来哭得崩溃惨烈。
“真不会哭?”
她别扭地偏过脸。
“那我真走了?”
蒋云烟浑身一震,一把抱住他胳膊,“我知道,你早就想走了对不对!你嫌弃我有丈夫和两个孩子,已经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沈挚收起调侃之色,忍住呼吸被一点点扼住的压迫感,“云烟,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她眼中蓄出热意,生生又逼退回去,“自从知道我有丈夫和儿子,你的态度全变了,对我客客气气,疏离有礼,如果不是我主动,你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碰我!”
“云烟……”
“我不许你走,要走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歇斯底里禁锢他胳膊,说她无耻也好,自私也罢,她受够一无所有了无希望的日子,没法放他离开。
沈挚凝视她,语气和煦,“那你是要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
一个寄人篱下,一个嫁为人妇,永远不被世人所接纳。
“不,我早就计划好了,等时机成熟我们就离开这里,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一定可以像从前那样。”
“小川和小泰呢?”
“那是季先生的孩子,与我无关。”
所以她一直对两个孩子避而不见,视若无睹,就是怕生出感情,影响她和沈挚远走高飞。
“真舍得两个宝宝?他们都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
她语速很快:“舍得!”
沈挚看着她紧绷的面部表情,扑哧一声笑,“不,你不会舍得,我认识的云烟人如其名,像云烟纯白善良柔软,是很美好的女子。”
云烟目光狼狈,“既然在你心里我这么好,为什么……”
“这里不属于我。”
“你果然就是要走!”蒋云烟闭眼捂住耳朵,“都是借口,无论如何我不许你走!”
“我的未婚妻在等我,我的朋友、事业、梦想都在那里,还有许多没完成的承诺和任务。云烟,你放不下我,我同样放不下那个时空的一切,我们的人生不是只有彼此,还有永远甩不掉的牵挂和责任。”
沈挚的声音温柔如水,如果云烟此刻睁眼,就会看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巨大痛苦。
“云烟,你真的认为我嫌弃你吗?”
她依旧闭眼捂耳。
“转过去,我告诉你。”
她其实都听到了,停顿几秒,还是别别扭扭地转过身,眼睛闭着,耳朵也未松。
沈挚身子难受地弓成虾子,捂住口鼻,在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前将其关机,死死抑制紊乱的短促呼吸,指尖却超乎寻常稳当地在她后背缓缓写字。
一笔一画,无比郑重。
你……是……我……的……
他写得越来越慢,唯一的“唯”写到一半,他捂着脆弱疼痛的胸口眼前发黑,冷汗连连喘不上气,想最后看清她的背影,手指霍然像断掉的线急急坠落。
终究还是没能完整地道别。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像正常人一样,和喜欢的人在热闹的人群中奔跑。其实都已经完成了。
再见了,他的女孩。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云烟动了动背,“怎么不写了?”
无人应答。
病房安静得超乎寻常,少了心电监护仪有规律的滴滴声。
“阿挚……”
她转过身,窗外夜空闪过巨雷,照亮云烟煞白的脸,刚才还靠坐在病床上轻笑的男人不见了,与他身体连接的电极片全部散在床上,拖鞋还在床下,空得让人心慌。
“阿挚,你在哪?不要跟我玩这种游戏,我不喜欢,阿挚!”
床上床下,里里外外,云烟跌跌撞撞到处找,几乎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季非覆派人把她带去监控室,画面显示病房先前无人进出,她才停止疯狂的梭巡,失魂一般靠着墙脚跌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他走了,真的走了。
“骗子……”
“沈挚,你就是个大骗子!”
蛋壳裂开声此起彼伏,巨雷依旧在用力撕扯广阔的夜空。
大厦办公休息室,宋尧孤寂地坐在床边端详妻子留下的婚戒,少顷,将其收入盒内搁在床头,在雷声轰鸣中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另一边,简晚不久前才跟沈渊结束一场酣畅淋漓欢爱,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没一会儿便睡死过去。
沈渊搂着她柔软细腻的身子,面朝窗外肆虐的雷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戴在彼此的手上,在她手背烙下一吻。
“记住你的承诺,嫁给我。”
不出意外,今晚是他在时空A的最后一夜,所有世界将恢复原有的秩序,回到正轨。
回去便回去吧,可唯独不放心她。
沈渊与她十指交扣,亲了亲女人软嫩的颊畔,“容容,如果有一天我表现得没那么爱你,别信。”
☆☆☆
原班人马倾力回归(*04︶04*)
看到有宝宝挺关心云烟这条线,在这里简单说一下,不是3p,就是虐恋1v1,也不会在文中详写。至于小挚是生是死,大家可以自行想象~
ΠΡο①⒏℃οм
ΠΡΟ18.℃Οм 分卷阅读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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