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这剧是现场收音,对演员的台词功底很有挑战,陈泽慎看着将绝望、悲痛、杀意和愧疚后悔交织在一起的楚羊,忽然很想上去抱抱他。
假血染红了那一身的白衣,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一般。
“恨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恩怨录》的主角是恨天,可是这一场,所有重要的戏份都是上官岳的。
李三刀带人从前厅杀进来,看见上官麒的尸体,仰天大笑:“哈哈哈!上官这老贼终于死了!吾儿,干得好!”
李三刀,便是昔年上官麒初入江湖结识的好友,只是后来李三刀习了阴功,两人撕破脸面,在上官麒和一众正道人士围剿断了右手,从此李三刀便恨上了所有姓上官的。
二十年前,上官摆上官岳的百日宴,他便浑水摸鱼将当时的上官岳与一个抢来的小孩掉了个,上官岳变成了恨天,开始他漫长的复仇大计。
上官麒咽气了,上官岳从一开始的嘶吼变得沉默,他的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眼底是无尽的灰烬,可灰烬下却是烧红的恨和杀意。
绝望中只有对恨天的杀意才能活下去——
这就是现在的上官岳,也是现在的楚羊。
场上围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中心入戏的演员。
陈泽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看着跌跌撞撞提剑冲去的楚羊被饰演恨天的演员一脚踢飞,他一口气憋在心口,难受得紧。
来探班的媒体记者看见这一场,就恨自己的拍摄工具被留在外面,不然光是这一场就得赚多少流量话题。
“看不出来楚羊的演技这么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还以为他是靠陈泽慎才火起来的,我错了。”
“嘘,别吵。”
这场戏一共拍了三次,楚羊保持了好状态,但是拍完就有些虚脱,感情太投入,导演喊卡了还在不停哽咽。
灰头土脸,快要看不出五官,演上官麒的中年男人抱着他安慰,楚羊哭得脖子红了大片,导演拿着大喇叭喊:“楚羊,没事吧?”
陈泽慎忍不了,大步上前,围了一圈的人墙破了个口子,他看着擦泪的楚羊,心里无声无息地陷了一块。
“羊羊……”
楚羊一抬头,对上陈泽慎关心的眼神,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在一起汹涌而来,眼眶重新蓄起了泪水,他上前一步,陈泽慎立刻抬起手抱住了他。
身边的人对突如而来的秀恩爱秀了一脸,尴尬中弥漫着酸。董鑫之前看有人进去还想破口大骂,结果一看是陈泽慎,面色古怪,有些不高兴继续喊:“楚羊,你先休息,调整下状态。”
陈泽慎顺着他的背,咬耳朵道:“可以休息了。”
楚羊离开他的怀抱,对导演鞠了一躬顺从地被陈泽慎牵着去了保姆车。
一进去助理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很有眼色退出去带上车门。
陈泽慎递过去手巾给他擦眼泪,每一次按在他脸上,长而翘的睫毛都会快速颤动。陈泽慎握住他的手,开始拆开湿巾纸给他擦手。
“别,等会儿还要拍,一样的。”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过后的无辜感。
衣服上都是血,虽然知道是假的,陈泽慎还是受不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手没有放开。
“羊羊,你比我想得还要优秀。”
楚羊抿着嘴:“谢谢。”
过了会又忍不住翘起唇角,陈泽慎看见,也笑。
“高兴了?”
楚羊:“还行。”
陈泽慎:“那我不搬走,行吗?”
楚羊一噎,目光不躲了,眼眶还红着,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讲,可最终却还是带着妥协:“这是犯规。”
陈泽慎伸出手,摸摸他的眼睛,而后一路摸到他的唇角。
“是你先的。”
衣料窸窣摩擦声中,两人的呼吸缠绵、急促,带着一种暧昧的吞咽和水渍声,楚羊后脑勺靠在玻璃上,陈泽慎摸着他的耳垂,嘴唇重重碾压下去。
双方的城池都被攻略,只不过楚羊的防线要溃败得更快一点。
他带着满足将人抱住,手指摩挲着楚羊的后颈。
两人温存了一阵,楚羊看时间不早,有些难为情:“我要出去了。”
“好。”
“……那你松手。”
陈泽慎没动。
楚羊强忍着没笑出声,蜜糖罐被打翻,空气都是齁人的甜味。
两人下车后,场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楚羊身上,更准确地讲,是他嘴上。
饱满嫣红带着被滋润光泽,王丽悄悄拧了一把小助理,一挑眉毛:得,在一起了。
楚羊面无表情,只是耳根有些红,他对导演点头,表示自己调整好了。
“准备开工!”
*
伴随着上官一家被杀,楚羊的戏份也临近杀青,组里为他办了个杀青宴,陈泽慎有工作没在一起,送去了一束玫瑰花和贺卡。
当晚楚羊回家,在门口待了半小时才悄悄进去。
屋里已经一片漆黑,他松了口气的小心在外面脱掉外套,洗了把脸,打开门迅速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从确定关系后,他每次回家都像是演谍战片,陈泽慎也像不知道似的,一如既往搂着人睡觉,什么都没发生,可楚羊心里就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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