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说了，我也会被我爸弄死的！我不敢说！”
    “说吧，你还想着减刑吧，想减刑就坦白从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有说出来了，我们才会根据你说的给你减刑。”
    朱振捂着脸被人又拉回了审讯室，坐在椅子上的他，还是控制不了情绪，双手捂着脸埋在胸前。
    从颤抖的双手里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害怕。
    “我说了就可以给我减刑么？”
    年好倒了杯水给他，“你说了就是戴罪立功，不说就是知情不报！你自己好好想想，现在这个情况你自己要怎么做？”
    朱振手里端着杯子一口气就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光了，然后还问年好要了一杯。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我爸在打我妈，我妈一直被我爸打习惯了，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我爸都已经停手了，她还躺在那里不动，我爸在我也不敢去看，直到晚饭她还没起来。”
    “我爸又准备去打，结果发现我妈被他给打死了，然后他威胁我不要说出去，说出去就把我也弄死。”
    年好有些吃惊，因为朱振说的很随意，似乎对自己母亲的死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好像就是别人的妈妈死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朱振怕的是他父亲，怕被他父亲收拾。
    “你爸杀了你妈，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别人的孩子有妈妈，你没有，你难道不想要？”
    朱振似乎对年好提出的这个问题很震惊，他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一定要有妈？我没有妈可我有三个姑姑照顾我，我又不缺人照顾！”
    “饭我几个姑姑都会烧我爱吃的，衣服零花钱什么的她们也会给，我要妈来干什么？她天天就知道哭，烦都烦死了。”
    哈，原来在朱振心里，当妈的就是一个保姆，或许这个保姆还不受他待见。
    可想而知，朱振一家的家教有多么的扭曲。
    “那你妈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也没想过要报案？”
    “我为什么要报案？像她那样的家庭主妇，多死一个少一个，省的浪费国家的粮食！还占空间！”
    “天天待在家里，不就干点家务，还喊累！累什么累啊！带我一个就讲累了！那人家生几个的不还是照带，就是矫情！”
    “我爸教训她是应该的！就是一下子失手了呗！谁还没有大意的时候，我这次不就失手了！”
    朱振对他母亲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个陌生人，这么冷血的话说出来，让人怀疑之前他说的害怕。
    这样的人还会害怕？又在害怕什么？
    “年哥，我们找到赵美欢的资料了，失踪了十三年，当年报警的人是她老公朱辉！”
    “当年警方走访了不少朱家的邻居，都说没有看到赵美欢出门，不过当年没有监控，什么也没查到。”
    “朱辉自己来报的案子，警方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只是知道赵美欢是家庭主妇，人际关系简单！”
    “赵美欢失踪以后，她爸妈来警局闹过，我们也怀疑过朱辉，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把人给放了，这件案子也成了悬案不了了之。”
    年好听着下属的报告，再看了一眼恢复漠然的朱振，觉得这件案子十有八九就是朱辉干的。
    朱振刚才的表现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害怕，可是他在怕什么呢？他对自己母亲的死完全无感。
    在他看来，朱辉打死他妈是一件小事，那么他应该没有什么好怕的，那刚才他的表现说明了什么？
    他在怕什么？
    年好一拍大腿，他想到了！难道是因为朱辉当着他的面做了别的什么事情？
    年好又回到了审讯室，看着目光呆滞的朱振，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你觉得你妈的死是她自作自受，那你在怕什么？”
    “你怕什么？害怕你爸也那样对你？”
    “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你别问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要再问我了！”
    朱振捂着脑袋大声叫喊着，那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痛苦，似乎不敢去触碰某些回忆。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了。
    当年赵美欢的不知所踪，没有任何人看见她外出，但是她的确是失踪了，这说明了一点，很可能朱辉用某种方法让赵美欢失踪了。
    或者说朱辉用什么方法让赵美欢的尸体消失了。
    但是没有人看见朱辉拎过什么大袋东西，基本上他每天都是体体面面的挎着公文包去上班。
    没有人怀疑他。
    甚至有的人还为他叫屈，是他报警的，要是他真的杀了自己的老婆，怎么可能去报警？
    “你妈的尸体你爸是怎么处理的？”
    “还是说你不是害怕你妈死了，而是害怕你爸处理她的方法，也怕自己被这样处理，所以一直不敢说？”
    “我说的对不对？朱振！”
    年好的一连串疑问让朱振连连摇头。
    “不，不，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不要再问我了！”
    卫生间里那红到发黑的血迹，还有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断肢，内脏，一块块沾着鲜血的肉块，让朱振干呕起来！
    “你不说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你想坦白从宽，那你就明明白白的说明白了，不要藏着掖着！”
    年好让人给干呕的朱振又倒了一杯水，朱振几乎是抢过去往自己嘴巴里灌。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额头上的汗滴一粒一粒的滴在手铐上，朱振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把那些留在记忆深处一直不敢去回想的画面给说了出来。
    “我爸杀了我妈之后，因为害怕坐牢，所以就把我妈的尸体给分尸了！”
    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但是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呢？
    “之后呢？之后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朱振在年好的示意下继续说了下去。
    “烧了很大的一锅水，把一块块的碎肉都煮熟了放在冰箱里，每天我们就拿这些肉出去喂外面的流浪狗流浪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是的，我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