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拼命呼喊,但脚像生根一般,动弹不得。
骆音愣在原地,心中竟浮现出一种隐秘的欣喜,很快又被她重重地压下。但是那股情绪犹如百足虫,死而不僵,竟又耸动着她,生出一抹期待。
她在渴望什么。
却又在害怕。
虽然诃修走得慢,但那个距离并不长,很快,他就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无声地看着她,目光中是常见的悲悯和仁慈。
mdash;mdash;同他看其他花草树木并无二致。
隔得近了,骆音能仔细观察他的脸庞。
由于年轻,脸庞轮廓并不削瘦,整体面部线条极为柔和,叫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的眉毛很浓,没有修剪过,却长得规矩,线条并不凌厉,透出一股佛家的温和。眼睛很黑很亮,睫毛长又密,仿若生出了几分多情。他的鼻梁挺拔,坚毅执着。再往下,唇形优美,唇色略苍白,淡漠又禁欲。
一身宽松的白色僧衣,明明白白地警告着她:他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就是这样一个人,收留她,给她念经,给她加佛光罩,被她逗弄时会害羞得红了耳尖,在月夜之下不解风情,偏又转头背起她,在危险来临时挡在她面前,甚至还为了她专门设了个神龛,燃香供奉。
mdash;mdash;她如何能不动心?
我真傻,明知道都是假的,可也甘之如饴。rdquo;
骆音吸吸鼻子,放纵自己,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僧衣传递过来。
魔气构造出的诃修同真的一般。
在被她抱住的时候身子一僵,但什么都没说。
虚构的也罢,就让她陷入短暂的沉沦吧,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想管了。
她的心原本是坚硬的蚌壳,但被魔气侵袭之后,就露出脆弱柔软的蚌肉。骆音突然委屈的不得了,用脸在他的衣襟上蹭蹭,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莲香若隐若现地钻入她的鼻腔。
任务失败了吗?
那便算了,反正一开始就注定成功不了。
诃修身子站得笔直,犹如一根木头。
骆音不管不顾,仗着是虚幻的,为所欲为。她伸手,摸到他打着结的一带,手指轻轻一勾,那结便散了,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
诃修一惊,刚打算伸手阻止她,唇上蓦然贴上两片温凉。
诃修瞪大了眼睛,只瞧见骆音那双桃花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的心里复杂无比,一瞬间竟没法推开她。
尽管有静一师叔和阿灵的前车之鉴,可他又能如何呢?他始终是犹疑的,特别是在她面前。
哪怕她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身上魔气冲天,他也无法完全弃她。
那日骆音初化形,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襟,他便隐隐有这个猜测。
mdash;mdash;再这么发展,会有一天,收不住的。
骆音不满足,伸手将他的僧袍褪下,这才弯起眼睛笑意盈盈。她重新揽住诃修的脖子,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喃:现在的你,不是佛家弟子了。我于你的心思,便可以说出口了。rdquo;
诃修原是心情复杂地纵容着她,现在听她的话,心里一紧。
骆音一字一顿:我、喜hellip;hellip;rdquo;
诃修的心怦怦乱跳。
却听到骆音轻轻叹口气,说道:我同你说什么呢,你只是一个虚影而已。rdquo;
那魔气误导她,将他错认成幻象。
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听到她的真话。
诃修喉头滚动两下,声音低哑:阿音。rdquo;
他原是想说自己确实是本人,可是那话在嘴里滚动一番,却说不出口。
骆音抬头看他。
诃修压下心中情绪,轻轻用手覆上了她的双眼,随后,面颊相触,耳鬓厮磨。
如何能不动心?
情之一字,太过玄妙,但凡为人,又有谁心如磐石?
当年唐玄奘差点留在女儿国,恋恋不舍地行了俗家礼,最后仓皇疾步而去,是否动心?鸠摩罗什两次破戒,一代高僧最终娶妻生子,又是为何?
只恨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使人精神亢奋,亦使人思绪紊乱。
诃修如果抛去了什么佛尊转世的头衔,也只是个普通人。
而今他这个普通人,终究没耐得住诱惑,甘认虚幻,自愿破戒。
诃修弯腰,左手从骆音膝下穿过,右手放在她背后,把她轻放在草席。
衣扣解开,一片凌乱。
骆音一双桃花眼染了水色,潋滟多情,雾气蒙蒙地看着他,温顺极了。
诃修俯身上去,破庙里神像破烂地倒在供奉台上,旁边一个小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拉出一片旖旎。
骆音迷瞪着眼,窗外的景色由明亮澄澈再到昏黄抹黑,最后晓夜将明。
诃修起身,将僧衣捡起来,抖了抖灰尘,盖在她身上。又在四周仔细地压压。
骆音的身子在衣下有个隐约的轮廓。
她的嗓子已经有些撕裂的疼,只迷茫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崽急于寻找安慰。
诃修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一贯藏了世间万物的眸子现在只装下她一人,连带着泛起了柔情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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