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着白衬衫,袖口挽起,神色平淡地抬起眼,露出一双微浅的眼,像泛着微波的潭水,让人看上一眼便陷了下去。
原本还有些不太乐意的少女一下子红了脸,想到展会上的那些画,心里软软的,望着少年带着几分羞赧和欢喜。
将少女的表现看在眼里,凌夫人满意地点头,看着少年那过分熟悉的轮廓,她心里嗤笑,瞧啊,她的儿子,如今也就只有一张脸能吸引狂蜂浪蝶了。
哦,还有那上不得台面的画。
想起这些年来,凌隽陆陆续续出的画作,那纠缠的男女,陷入爱欲不自觉面容扭曲的模样,夸张的线条比例hellip;hellip;
凌隽真是越发堕落了。这样想着,凌夫人看着少年的眼神,夹杂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按捺住复杂的念头,她迫不及待地牵桥搭线。
这个是你吴叔叔的女儿,吴佳妮。她很喜欢你的画呢。rdquo;
凌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少女眉清目秀,双眼澄澈,见他看过来,她冲他微微一笑,梨窝浅浅,乖巧可人。
他心中嗤笑,喜欢他的画?怕是看一眼就羞红了脸,完了回去又挂上一副折腾。
虚伪。
苏hellip;hellip;rdquo;凌隽喉咙微动,故作冷漠地问道,苏珊呢?rdquo;
麻烦母亲叫她进来帮我收拾一下。rdquo;
我已经将她辞退了。rdquo;凌夫人眉头紧皱,她就知道这废物和那贱人有一腿!恍惚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把自己对名义上的丈夫的痛恨转移到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身上,还是恼怒没有任何价值的儿子竟敢拂她的面子。
她沉着脸,到底还是安抚了有些不明情况的小女孩两句,小隽腿脚不方便,比较依赖护工。rdquo;在护工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自我调节一般,想到自己赶走了那贱人,她仿佛得胜一般,又露出得体的笑容。
她甚至能面带歉意地偏头,对开始局促不安的吴佳妮解释,我这儿子,脾气有点冲,你不要害怕。rdquo;
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样子,小时候,也是会半夜喊妈妈的幼稚鬼,粘人的很。rdquo;
凌夫人面带慈爱的说着凌隽小时候的趣事,情真意切,仿佛她当真是那么一个关爱孩子的母亲。
滚出去。rdquo;
砰。rdquo;伴随着画笔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凌隽捏着扶手,青筋暴起,他眼眶微红,盛怒,两人惊魂不定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隽一把甩开身边的画架,声音嘶吼,滚出去!rdquo;
少在这里惺惺作假了!
天啊,凌隽,你的教养呢?!rdquo;差点被画架砸到脚趾,凌夫人尖叫,抚着脸,花容失色,她露出神经质的表情,急的跳脚。
滑稽的像在表演什么舞台剧。
同被吓了一跳,吴佳妮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太对劲,她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脚尖,凌隽刚刚是在画画吧,我们不应该打扰他创作的。rdquo;或许这不是好的相识的时机。
眼带怜悯地看了一眼情绪不太对的少年一眼,吴佳妮微微躬身,我们先下去吧,伯母。rdquo;
我还想听听hellip;hellip;rdquo;凌隽的故事呢,瞥到少年阴沉下来的脸,吴佳妮换了个说法,第一次来凌宅,还没好好逛过呢,夫人愿意带我去见识一下吗?rdquo;
对权力金钱的欲望战胜了微不足道的恼怒,凌夫人很快就丢掉错乱的复杂思绪,笑着应了。
咔擦。rdquo;门关上了,画室重归寂静。
原本美妙的心情全被败坏了,凌隽捏紧扶手,心里压抑的痛苦无处宣泄,他红着眼,捶着自己的断肢,一下,两下,仿佛不会痛一样,摆饰一样的存在,又怎么会痛呢?
凌夫人说的话在脑海里回荡,他是累赘吗?连说过最爱他,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的珊珊也终于受不了,离开了吗?
是了,像苏姐姐那样完美的人,怎么会乐意在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身边浪费余生呢?
不可以!他不允许!
两种声音在脑海里尖叫,凌隽捏紧扶手,弓着腰,喘息着。
珊珊hellip;hellip;rdquo;不同于之前那样甜蜜的缱绻,声音带着痛苦。
相见她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他要去找珊珊,无论她在哪里,他一定hellip;hellip;
凌隽推着轮椅,往门口转去,他的死死盯着那扇门,只有那扇门,苏姐姐,苏姐姐在等他,近了,轮椅却是不小心磕到了地上的画板,轮子一滞,他身体不稳,前倾,咚rdquo;一声闷响,他摔在了地上。
地上太冷了,冷到凌隽心都冷了下来,甚至还能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不可以哦,无论是自愿还是被逼着离开,不可以哦,绝对,绝对不能离开他呢,苏姐姐,珊珊。
凌隽伸着指尖,厚重的木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他伸直了手,却总是差了一点,他撑着手肘,爬了过去,努力撑起上半身,倚着门扉,指尖摸到了把手。
明明只要打开就好了,他却没了动静。
他保持着那样别扭的姿势,额头抵着冰冷的大门,有什么用呢?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都对她没有办法。
可是,想见她,想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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