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看一眼手中用红绳串着的碎银子，第一反应便是扔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去到申屠川门口，敲了敲门后低声道：督主大人，方才贵妃娘娘来过，让奴才给您送个东西。rdquo;
    屋里沉默许久，在老太监以为不会有人说话时，就听到他淡淡道：何物？rdquo;
    老太监忙道：是一个红绳串着的碎银子。rdquo;
    这回屋里沉默更久，老太监耐心等着，终于等来他第二句话：她可说了什么？rdquo;
    老太监仔细回想一番，将她的话半个字都不漏的重复一遍，许久之后，申屠川开了门，目光森冷的盯着他的手。
    在老太监脑门上出了一层汗时，申屠川将东西接了过去，攥在手中许久，又面无表情的还给老太监：拿去扔了。rdquo;
    扔、扔到哪去？rdquo;老太监说话都哆嗦了，虽然一直知道督主大人气势逼人，可还是第一次直面他的低气压，腿肚子一时间都要抽筋了。
    申屠川静了许久，才淡漠开口：随便找个池塘扔了。rdquo;原本在七年前就该落入湖底的东西，他就不该心软留下。
    hellip;hellip;是。rdquo;老太监看他的脸色，觉得不该将东西扔了，可又慑于他的气势，纠结半晌后还是决定听他的，于是在司礼监附近找了个池塘把东西扔了。
    当日晚上，季听又来了，依旧是老太监拦住了她：贵妃娘娘，您怎么又来了？rdquo;
    我来找申屠川hellip;hellip;他还是不肯见我吗？rdquo;季听小心翼翼的问，看到老太监摇头后有些失望，吭哧半天问道，他可有将东西收下？rdquo;
    老太监沉默一瞬，还是如实回答了：没收。rdquo;
    hellip;hellip;东西都不肯收，看来这次真是气坏了，季听心里一阵难受，可一时也没有好办法，片刻后朝他伸出手：既然他不要，那将东西还我吧。rdquo;
    hellip;hellip;没了。rdquo;
    季听一愣：什么没了？rdquo;
    东西没了，rdquo;老太监咳了一声，督主大人叫奴才扔了。rdquo;
    扔哪了？！rdquo;季听急了。
    老太监虽然对她不如之前尊敬，可她到底是贵妃，他也不敢放肆，此刻见她急了，一时也有些惧怕，急忙带着她到了池塘边：就、就在这儿hellip;hellip;rdquo;
    话音未落，只听见扑通一声，刚才还在身边的女子，已经跳到水里去了。
    老太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叫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贵妃娘娘落水啦！rdquo;
    闭嘴！rdquo;季听无语的划水，你喊什么啊，我就是下来找找东西。rdquo;
    娘娘，您没事吧？rdquo;老太监急忙趴在水边问。
    季听斜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你回去吧，我自己找找hellip;hellip;对了，别告诉申屠川，听到没有？rdquo;她就是想找回银子而已，可不想被他误会成故意卖惨。
    老太监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告诉督主，您跳水不就是为了博取同情吗？rdquo;
    hellip;hellip;看，一个外人都这么觉得了，若是真给申屠川知道了，他肯定也会这样以为的。季听叹了声气：我没那想法，就是想找回银子。rdquo;
    那您可真够痴情的。rdquo;老太监感慨一句。
    季听愣了一瞬，脸上瞬间浮起一点热度：你胡说八道什么！rdquo;
    老太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道歉：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奴才没识过几天字，有些不会用词儿，还请娘娘莫要怪罪。rdquo;
    hellip;hellip;算了算了，以后不准胡说。rdquo;季听绷着脸道。
    老太监讪讪应了一声，找个借口便转身离开了，季听深深吸了口气，一猛子便扎进了水里。
    自打十岁那年落水后，季家老少做的最多的，便是督促她这个大小姐学游泳，生生将她因为溺水带来的恐惧感给驱逐了不说，还让她练就了一身好水性，所以扎个猛子潜个水底什么的，对她来说倒还容易。
    只可惜这些容易，在偌大的池底找东西却没那么容易了，季听浮起潜入来来回回，都要精疲力尽了还没找到半点东西。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池底更是黑得厉害，她只能靠手来来回回的扒拉，半天也只是找了一小块地方。
    最后一次上浮时，她差点因为脱力溺水，趴在池边半天才歇过来，然后再次潜入水底。
    在她不停的忙碌时，申屠川静静的坐在屋里，桌子上的蜡烛时不时发出哔剥的声响，烛光摇晃时，他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晃。
    一夜未眠之后，李公公来到屋前请他去前朝议事，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朝外走去，经过池塘时顿了一下，目光扫向池子边的湿漉漉的大石头上。
    李公公也随之看了过去：怎么了？rdquo;
    无事。rdquo;申屠川冷着脸继续往前走，李公公顿时不敢说话了，小步跟在后面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季听悄悄从石头后面露出脸，意识到自己躲过去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歇了片刻回了趟凤栖宫，很快又折了回来，这回她换了身更加轻便的衣裳，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对着四周张望一番后，再次一个猛子扎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