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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斗罗大陆]论杀手成神的可能性 深渊之神

深渊之神

    武魂城。
    长老殿中央的天使雕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道道细密的金光开始出现在雕像身上,散发出一层层强烈的金色光纹。
    轰——
    整个天使雕像破碎的瞬间,无数金色光点激荡在半空之中。全身覆盖在金色铠甲之中,背后六翼轻拍的千仞雪从天使雕像破碎之处走了出来。
    他的双手像是在抱着什么,目光仿佛穿过了长老殿的建筑,观望着外边的战况。
    极致的邪恶神力与混沌的星辰之力碰撞在一起,整座武魂城在这场属于神明的战火之中摇摇欲坠,不用走出这座被星辰之力护住的殿堂,千仞雪都能知道外面是怎样一副混乱的情景。
    好在他留了一手,在完成传承的瞬间感知到一丝极具攻击性的邪恶神力,立刻选择将入定修炼的戴安雅留在了已经被他撤去神性的传承之地。
    比比东的神力不比他和林雨晨那种特地剥离了自身神性的无属性神力,要被她察觉到戴安雅身上的传承,强行向对方注入属于罗刹神的神力,那才是真的难办。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一心二用地插手比比东与林雨晨的战斗了。
    “你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都还不待让千仞雪再纠结一会的,他就听到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再看自己的传承之地防护结界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片漆黑的地带。一个面容冷峻浑身漆黑还戴着王冠的男人手已经虚扶在了戴安雅的背上,与他视线相对时还轻轻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位神明无疑。
    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侵传承地,这位的实力绝对是能碾压他的。
    可千仞雪无往不利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位并不是最危险的。
    真正与他交流的“人”,正站在那块让神仅仅是看着都心底发毛的黑暗之中。
    果然,在那名气质清冷的男人并未开口的情况下,他又听到了那声音道:“她吸收了两位神祗传给她的无属性魂力,等转化完成后绝对能达成传承开启条件。比起你这边,属于本源传承地的神力更适合她修炼。”
    千仞雪有些犹豫,可他在那片黑暗深处感知到的,确实与戴安雅如出一辙的神力让他最终还是放下手,撤开了自己设下的那层防护。“那就麻烦前辈们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戴安雅的身影。
    等天使传承地再度恢复原先的澄澈明亮时,已是空荡荡的了。
    千仞雪观察了一会收回了分在这上面的神念。他看向已经将战场转移到万米高空中的两位神祗,浅金色的眸子中像是有火光闪烁。
    将天使之剑高举过头,澎湃的金色火焰化为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了大殿顶端的束缚,庞大的能量波动连串爆发,令空中以太阳为中心,蔓延出炽金色火海。金焰极强,瞬间打破了秘银色与紫黑色神力分庭抗礼的局面,天使神力带着与它外表截然不同的,仿佛能将人炙烤到融化的可怕温度无差别的攻击着其他两名神祗。
    随着巨大的天使虚像缓缓浮现,武魂城的天空生生被割裂成了金、银、紫三色。
    戴安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在修炼,这应该是有人特地弄出的幻境。只是这幻境的时间线实在拉的太长,让她一时也抓不住创造它的人究竟是想让她看什么。
    幻境的起点是一个漫无边际,一无所有的混沌空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这片混沌之中诞生出五位神明,在第一位神明出现的瞬间,戴安雅就明白了究竟是谁为自己编织了这样一段幻境。
    塔尔塔罗斯。
    这应该是一段以他曾经的记忆为主线的幻境。
    事实也正如戴安雅所猜测的那样。大地自混沌之中产生,而后又出现了天空。除却塔尔塔洛斯划开大地与深渊之间的通道,在更深处一片混乱的黑暗之中建立神殿是主观视角,其余大多时候都在以旁观者的视角观望着时间的一切。
    时间于神明而言大抵是最不值得关注的东西,就连戴安雅都不知道自己跟着环境中的塔尔塔罗斯修炼了多长时间后,塔尔塔罗斯最小的弟弟厄洛斯抵不过漫长时间带来的神力消磨,献祭了自身,也真正让这一神系开始繁盛。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便都是神明之间的政权交替了。
    戴安雅也如同塔尔塔罗斯一般,在修炼的闲暇之际吃吃瓜,即便是不走心的随便看看,都刷新了她对于神明这一概念的认知。过去的她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就算接受了传承,也只将神明看做是实力、天赋和心性都极强的人罢了。
    直到从塔尔塔罗斯的视角去看这群可以评上一句寡廉鲜耻的神明。
    没有半分前世猎人大陆被传播的最广的神爱世人的样子。在漫长的岁月中,属于神明的傲慢,重欲,任性等等一系列缺陷被塔尔塔罗斯没有半分掩饰地摆在了明面上。
    这不像是神了,反倒更像是一群实力强悍却没有道德约束的人,将自己的缺陷大大咧咧的置于阳光下曝晒,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世上其余生灵在这样一群任性自我的神明的统治下,灭族重造都是基本操作,仿佛整个世界的资源都在向着神明倾斜。
    说起重欲这点,戴安雅看着地面上逐渐出现的,奇形怪状,各有特色的巨人们,看向塔尔塔罗斯的目光别有深意。却不料本应只是一段记忆的塔尔塔罗斯突然开口道:“我给你展示这段历史,可不是为了让你关心这些八卦的。”
    戴安雅却并不怕塔尔塔罗斯略带一丝警告的语气,理直气壮地道:“又不是我想八卦,是这些八卦自己传到我耳朵里的。”不得不说塔尔塔罗斯的神系着实神奇,这么多近亲之间有故事的,弊端却只在塔尔塔罗斯自己这里体现的尤为明显。
    塔尔塔罗斯被她的心声气的太阳穴都跳了几下,整个神系从来没神敢当着他的面吃瓜的,却被他这个继承人在这时候开了先河。“那是盖亚找我要土捏出来的。”
    那盖亚女神这个手艺就十分令神绝望了。
    戴安雅没有继续撩拨虎须的意思,继续将目光投在了这一代展现神明之间父慈子孝的神王交接历程,也就是一群带孝子坑死爹的戏码。她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位先前见过的神明哈迪斯身上。塔尔塔罗斯这时却一反先前的沉默问道:“能看出区别吗?”
    戴安雅明白他这是在问哈迪斯与别的神明的区别。她想了想,才道:“自律?”虽然不知道这届神明之争的结局,但哈迪斯相较于他其他兄弟姐妹而言,就像是克己守礼的苦行僧,周身都是冰雪般挥之不去的冷意。他不缺智慧和手段,却不会像自己几位兄弟那样炫耀自己的智计,享受他人的追捧。
    “不错。这也正是我看好哈迪斯的原因。”塔尔塔罗斯颔首道:“神明大多拥有无尽的寿命和强大的实力,能约束他们的,只有比他们更强的强者和他们自己。”
    他突然出手地跳了一大段时间线。
    戴安雅再往神王那边看时,哈迪斯那个最小的弟弟已经坐在了神王的宝座之上。而他之后的壮举,纵使是自觉已经看尽世间奇葩的戴安雅也都情不自禁地想为他鼓掌。
    对不起前两位神王,是她错怪他们了。
    塔尔塔罗斯看着戴安雅一言难尽的神色,轻笑道:“明面上的最强者都不对自身多加约束,下面的神祗就更不会生出约束自身行为的想法。这两方齐心,自然就造就了这样一副神代的盛世。”
    “你认为,这个世界创造出神明是想做什么?”
    戴安雅想到了最开始那段令人压抑的空虚混沌,又看了看这片生机勃勃的大陆。“发展?”
    她似有所悟。这一神系的神明数量越来越多,本来只有神格,却又渐渐衍生出了各类神职。
    看似神明走向了一个享乐盛世,实则……
    塔尔塔罗斯道:“世界希望成长,因此衍生出神明和一些先天造物。拥有各类神格的神明在最开始确实稳定了刚脱离混沌不久的世界,但在之后却与世界意识完全背道而驰。为了巩固神权不断灭杀各类生灵,让原本已经具有发展空间的族群从零开始。长此与往,世界也厌弃了这样一群蛀虫。大批神明的血脉下移就是一个契机。”
    “这应该只是你的一段记忆吧。”戴安雅歪头看着他,问道:“现在世界意识成功了吗?”
    塔尔塔罗斯再次跳过了一段极长的时间线。幻境中的画面停留在了戴安雅曾经极为熟悉的现代化都市上。“算成功了。曾经那些依靠信仰的神明陷入沉睡,只有极少数聪明些的靠自己曾经布下的线,弄出意识□□替自己培养信仰者以维持信仰不至于沉睡。”
    “那你和哈迪斯呢?”戴安雅还不至于会觉得这位在幻境之中就没挪出过深渊,连自己风评被害都懒得吱个声澄清下的神明会有闲心去培养信仰者。“没有吸收过信仰之力,没有给世界添过乱子的神明呢?”
    塔尔塔罗斯的声音极其平静地道:“你觉得,放狮子进入兔笼会发生什么?”
    那自然是整个兔笼都会乱套了。
    戴安雅垂眸扫过车水马龙的人类城市,道:“如果我是世界意识,应该会对神明作出限制。实力越强的神明,受到的限制越高。”
    时至今日,她终于想通了这群神明的逻辑了。“这就是你们几乎是将神格送上门的原因啊。将神格交给继任者,自己去做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
    塔尔塔罗斯亦是难得的笑了笑,摇头道:“虽然是送,却也得送给通过考验的人。更何况,神格于我只是束缚,解开这层束缚,却不代表我本身的神力就不存在了。”
    他是天生的神祗,可不会因为转移神格就换个种族。
    而他口中的考验也必然不是为了迎合斗罗大陆法则而出现的九项考核了。
    戴安雅沉默了半晌,到最后也没有去深究这个考验标准究竟是什么。
    说到底,戴安雅发自内心的,并不觉得神明这个词能和她沾上关系。她不会变成那群神明那副荒唐的模样,却也绝对不会做什么保护信徒之类无聊的事。比起神明,她更习惯别人叫她杀人魔,恶魔,杀人机器等等和善沾不上边的称呼。
    骤然听到这样一段心声,纵是塔尔塔罗斯也无语了一会,才道:“就我的几个神格,你还想有信徒做善事?不像那群神明心情好屠个城,心情不好灭个族,就算是称职了。”他这是选能撑得住黑暗神格的灵魂,又不是在选什么道德模范,何必操那份心呢。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了,你该出去了。”
    伴随着塔尔塔罗斯的话语,周围的空间仿佛坍塌般碎裂开来,又化作星星点点的亮光消散,露出了这里本来的面貌。
    是戴安雅曾在收服神器时来过,又在幻境之中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深渊神殿。
    戴安雅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魂力等级早已达到了接受传承的界限,达到了九十九级中期的阶段。她登时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我刚才在幻境里待了多长时间?”
    按这边一天斗罗大陆就将近一年的时间来算,这谁待的起啊!
    “两天。”塔尔塔罗斯的声音还是懒懒的,轻描淡写地说着另戴安雅火大的内容。“不过时间跨度的话不用担心,哈迪斯改变不了两个世界的时间差不代表我不行,不然你以为你师父的传承换算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戴安雅只觉得这个内容有点细思极恐。“是埃特尔改变的时间差吗?”
    塔尔塔罗斯平淡地坐实了她的猜想。“不是。”
    也就是说,在埃特尔传承掉他身上的太空神格时,就是塔尔塔罗斯本人在帮忙操控着两个世界的时间轴。否则等当时的晨风斗罗传承好神位返回斗罗大陆,说不定比比东早就成神解决掉了斗罗大陆这几年来一直僵持不下的领土纷争了呢。
    戴安雅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试探性地道:“那您觉得传承掉神格后,您能把控好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吗?”
    塔尔塔罗斯:呵。
    半晌得不到对方回答的戴安雅也知道自己又精准爆破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那根无名神杖。经历了塔尔塔罗斯创造的漫长幻境,戴安雅自然不会漏掉少有的第一视角发生的一些事,其中自然有这根神杖的来历。
    塔尔塔罗斯建好深渊神殿之后,作为五位神明之中初始实力最强,也是最接近混沌卡俄斯的神明他很快就悟到了自己需要稳固刚刚脱离混沌世界的职责。天空领域属于厄洛斯,大地是盖亚的职责范围,最难搞的深渊和未来该划分出去的冥界自然就归属于他,以及同属性的神明厄端波斯和尼克斯。
    可这也并非所有神明短时间内能悟到的东西。
    塔尔塔罗斯在走几步路去找弟妹解释和自己解决一切之中,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后者。消耗掉自己半数神力铸造出这柄权杖给埋在了自己神殿下方,让它自己释放神力解决这一个需要时间慢慢磨的任务,自己则开始闭关修炼当个死宅,甚至都没给这权杖起个名。
    做神器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是太惨了。
    戴安雅控制不住地在拿出权杖的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权杖:?
    神器本身早已诞生出器灵,自然不会感知不到她的情绪。
    戴安雅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掩饰道:“没事。”
    有了塔尔塔罗斯为她创造的幻境,戴安雅如今在这座占地极广的深渊神殿走着,比在自己府邸里都自在几分,倒也能明白为什么先前晨风斗罗能那么淡定的接受传承了。
    深渊神殿的传承地是在地下。
    那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没有一点光亮。
    走在其中,能感受到走廊两侧石壁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和萦绕在鼻尖淡淡的硫磺味。
    如果不熟悉这里,纯粹的黑暗和被干扰后宛如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长廊就能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可走在这条走廊之中的,是完全不会被深渊神力影响的戴安雅。用手中的权杖引路,靠着感知眉心神纹的温度,她走到了之前在幻境之中并未真正来过的传承之地。
    神殿的地下空间里,意料之中的只有一个纯黑色的石台。
    正是塔尔塔罗斯一贯的简单粗暴。
    戴安雅并没有着急着过去。她从成为封号斗罗到如今修炼到巅峰斗罗所用的时间也绝不超过一个月,这点让她有些在意。“传承神位,是可以让人旁观并且吸纳溢出力量的吧?”
    斗罗大陆。
    正在和戴维斯就星罗帝国军队战时物资调度扯皮的戴沐白、朱竹清突然没了声音。
    尚在七宝琉璃宗准备带军支援前线的奥斯卡和宁荣荣对视一眼,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正在星斗大森林中飞速行进的唐三小舞同时走神,差点被错落的枝干绊倒。
    跟着天斗大军活跃在嘉陵关前线的马红俊亦是突然瞪大了双眼,过于颜艺的表情让他身边的弗兰德和赵无极下意识地戒备起来,还以为是武魂帝国发动了什么敌袭。
    而造成他们这般反应的,是在他们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和面前似乎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看见的黑金色光幕。
    [深渊一考:见证深渊之神传承。]
    戴安雅盘膝坐在石板中央,权杖被她放在身侧。
    她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又听见了塔尔塔罗斯的声音。“可以开始了。”
    戴安雅睁眼,原本就是纯黑色的眼睛格外深沉,仿佛与这能够吞噬一切的深渊融为了一体。起身拿起权杖,眉心的神纹愈发灼热,与权杖顶端的宝石同调,晕开一道道并不起眼的黑色波纹。
    周身的气势不断向上攀升,武魂自动释放出来,巨大的黑色羽翼将戴安雅稍稍带离地面,九个红色魂环带着血红色的亮光,让这漆黑的传承之地在旁观者看来更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深渊神位传承开始。”
    塔尔塔罗斯的声音还是带着他独有的那份慵懒,只是融入神力后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力,让除了正心无旁骛调动魂力的戴安雅之外的人心陡然沉重了几分。
    戴安雅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本应对自己无害的神器划破了手心。鲜血沿着权杖渗入地上这块漆黑的石板,填满了那些不易察觉出的沟槽,渐渐勾勒出一个复杂的法阵。周围的神力像是被刺激一般骤然活跃起来,迅速涌向戴安雅的身体,弥补着失血带来的虚弱。
    完全不同的套路啊。
    戴安雅并没有惊慌。在纯粹的深渊之力的包围下,无论是魂力还是精神力都变得格外振奋,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养料,将她原本就尚未登顶的魂力向着极限推进着。
    法阵勾勒成型的一瞬间,原本漆黑的空间骤然被血色的火焰点亮了。
    火焰沿着法阵静静地燃烧着,让正在斗罗大陆上看着这场传承的史莱克七怪惊觉,竟然有一个身穿铠甲的黑影,静静地站在戴安雅身后。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股炽热的感觉骤然从背后传来。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点燃一般,伴随着这堪比岩浆的温度,疼痛也随之出现。仿佛是有人用锯齿从后背开始,一点一点得剖开她的皮肤和经脉。
    就像是要破开她的皮肉,从中取出骨骼一样。
    戴安雅迅速抓住了重点,面色如常地主动分离了自己所有的魂骨。
    剥皮拆骨。
    这样的痛觉换别人可能会被疼死,可她却算习以为常了。
    在成神前想要强行凝聚神装,必然会承受这样的痛觉。每放出一次神装,这种过程就会多一次,这也是她在那之后明明有能力,却只在海神之光那里用出一次神装的原因。
    可以是可以,但真没必要。
    魂骨离体的瞬间改变了形状,化作黑色的铠甲紧紧贴合在了她的身体上。身后羽翼舒展,坚实沉重的铠甲附在翅膀上,让柔软的羽翼看上去都多了几分锋锐。在眉心神纹与权杖产生的共鸣影响下,纯黑色的甲胄上渐渐勾勒出了淡金色羽翼图纹。
    戴安雅感觉周遭的温度愈发高了,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连着看了两场传承,她相当清楚接下来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幻境,只是相比较埃特尔清纯不做作地直接造幻觉,塔尔塔罗斯显然是更倾向于天使神那样在精神不稳时放幻觉。
    想到这,戴安雅颇为烦躁地扇了扇翅膀,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带出一道热风。
    就像是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周遭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戴安雅是领教过塔尔塔罗斯的幻境究竟有多强的,顿时心生警惕。
    比起太空神和天使神那样粗暴地根据传承者的记忆具现出“人”,他竟然还带改变环境的。
    令人厌烦的灼热感消失无踪,戴安雅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空地,前方正是巍峨耸立的城墙。
    意识已经被拉入这片传承之地的唐三瞳孔骤缩。“这是?”
    仅是以意识体漂浮在传承地上空的几人是能够相互看见的,他的异状显然也引起了其余六人的注意。他们之中精神最为紧绷的是戴沐白,他急忙问道:“小三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杀戮之都。”唐三的表情十分古怪,他笃定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这里,但这绝对是安雅的幻觉。”
    其实何止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戴安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幻觉之中会出现杀戮之都。
    天光昏暗,周遭都是阴惨惨的迷雾。
    戴安雅敏锐地嗅到了那股自身后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空出的左手手心也多出了熟悉的感觉。
    不用低头,她都知道手心里的是什么。
    被黏腻液体包裹住的,尚在跳动着的心脏。
    她转身,原本是一片虚无的空地上躺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马红俊、朱竹清、小舞和宁荣荣都睁着眼躺在地上,胸口晕开一片血迹。她手里的心脏属于还有些茫然的奥斯卡,他显然还震惊于她手上的事物,迟钝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他的身后,是飞奔向这边,神色狰狞几近疯魔的唐三和戴沐白。
    戴安雅有些头大地看了眼上方乌云压顶的天空。
    她是知道现在出现在幻境里的这几位都能同步地看着这里,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这不是在搞事吗?
    可即使觉得难办,戴安雅本身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直接捏爆了手中尚有余温的东西。
    这里显然是在还原现实之中的杀戮之都,武魂完全被封印,只能依靠体术闪过“唐三”和“戴沐白”的联手攻击。
    就在围观这场“复仇”的七怪都觉得她是不忍心对同伴动手时,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朵花。
    那是一株雪白的,仿佛每一片草叶都能滴出水来的花,它修长,弯曲,看上去就像天鹅的颈。
    唐三:瞳孔地震。
    很显然,在场所有人包括塔尔塔罗斯都低估了她的心黑程度。
    戴安雅划破自己指尖,将血滴在了这株“白色天鹅颈”上。
    瞬间,以杀戮之都为背景的幻境瞬间破碎。
    戴安雅的逻辑相当简单。既然不想搞事亲手杀掉那两个幻象,那就顺着塔尔塔罗斯复刻现实的想法,直接让现实中发生在杀戮之都的事在幻境之中重现就好。
    眉心处的六芒星图纹带着一股冷意,暂时中和了空气中的灼热。
    伴随着这股让人骤然放松的清凉,周遭再度出现了一层血红色的雾气。
    等待着雾气缓缓散去,戴安雅又见到了一座腐败的城池。
    破败的城墙外杂草丛生,挂在城墙上破损的旗帜在阴风吹拂下飘得宛如一道细瘦的鬼影。萦绕在鼻尖的是这座城中散不去的腐败气息,令人给予作呕。
    戴安雅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骤然浮现的冷意。
    即使残破腐败地不成样子,身处此地的她以及幻境外看着这里的人都认出了这座城池。
    星罗皇城。
    更准确地说,是位于皇城内的皇宫。
    戴安雅转身看向身后。
    这一次,她的身后只有内城破败荒芜的街道和漫无边际的野草。
    她毫不犹豫地转头走进了这座仿佛随时都可能垮掉的皇宫。
    宫内和宫外一样破败,四周都充斥着那股经过时间洗礼的腐败味道。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尸山血海,只偶尔有几具辨识不出身份的腐朽骸骨歪歪斜斜地倒在角落,检查不出致命伤。
    戴安雅任由手下的骸骨倒向它原本躺着的地方,目光深沉地看向供奉塔的方向。
    她大概能猜到这一次幻境的内容了。
    不疾不徐地在这片破败的废墟上走过。
    戴安雅终于在原本是供奉塔的地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银发青年静静地躺在废墟之中,不久前才见过一次的,仿佛汇集了满天星辰的银色铠甲残破不堪,心口处还插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金色长剑。
    这柄长剑在太阳下有着淡淡的金色光晕,照亮了整个废墟。
    都不用这柄剑的主人出现,戴安雅就猜到了这个幻境的大致剧本。
    这个幻境应该就是以天使神千仞雪杀掉太空神林雨晨,星罗帝国灭国后的无数年作为背景。
    头顶传来了破空声,伴随着骤然灼热起来的空气,戴安雅看见了身着炽金色神装,在阳光下格外晃眼的千仞雪。
    幻境外。
    好不容易压下自己对星罗帝国灭国这个背景的愤怒,戴沐白目光格外凶狠地瞪着明显是那柄长剑主人的千仞雪。
    即使是原先对成神考验有些了解的小舞此时都蹙着眉,喃喃道:“不应该啊。哪能有心魔关这么难的?”她自然能看出,幻境中那个陌生男子神明的身份。
    飘在她身边的宁荣荣听到了她的话,惊疑不定地问道:“心魔?”
    小舞皱了皱眉,摇摇头还是不确定地道:“不对,应该不是心魔……”
    奥斯卡看着幻境中双方骤然提升的杀意,又想了想上一个幻境中惨遭炮灰的自己,沉吟道:“确实不该是心魔。这些幻境里发生的,很明显都是阿雅不希望看到的,平时绝对不会想象的情景。既然想都不会想,那必不可能是心魔了。”
    朱竹清的眉心一直揪着,闻言道:“那是什么?”
    “在意的人……执念!”唐三的眼神骤然一亮,道:“也就是说不止战斗这一种解决的方法!”
    即使只是旁观,他们都能感觉到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遥不可及的实力。
    戴安雅能够不与那个青年战斗突破这层幻境,就算是好事。
    马红俊听完了他们的分析,指着那个陌生的青年欲言又止。“所以,你们就没人思考一下这人究竟是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吗?”
    “……”
    戴安雅在看见千仞雪的一瞬间,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然他俩在彼此的环境中扮演的角色天差地别,但也算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礼尚往来了吧。
    幻境中的千仞雪明显领了剧本,在与她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就带上了冰冷的杀意。“躲了这么多年,终于出来受死了?”
    戴安雅:“……?”
    躲?
    受死?
    好的。
    她终于明白了塔尔塔罗斯并没有更新千仞雪人设的事实,大概是并没有分出意识跟着她进入别人的传承之地吧。仅仅是一个照面一句话,围观的七人连带着塔尔塔罗斯就发现这个幻境有一瞬间的剧烈扭曲,却又不知为何没有被戴安雅一举攻破。
    塔尔塔罗斯:……失策。
    戴安雅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幻境出现的波动,只是却没有直接戳破它的意思,反倒是配合着千仞雪的话接了下去。“你一个神明,真想杀我还能让我躲这么多年?”
    明显的逻辑问题让幻境中的千仞雪表情空白了一秒,整个幻境又再度震了震,在被打破的边缘反复横跳。
    戴安雅恶趣味地笑了笑,夹杂着一丝挑衅向空中明显反应不过来的千仞雪勾了勾手指。“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一直不过来?还是说,你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想杀我这个事实了?”
    幻境中的千仞雪的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愠怒,瞬间就站在了戴安雅面前,语气冰寒。“凭你一个半神境界的蝼蚁,也敢挑衅……”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戴安雅抬手捏住他下巴的动作让他整个人都宕机了。
    戴安雅打量着他,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居然能混进来,是我小看你了。”
    她自然不会看错,这人突然出现时浮于表面的杀意和眼里的一闪而逝温和。
    当然,混进来的可不止他一个。
    目光扫过躺在地上安静做背景的林雨晨,戴安雅笑了笑,收回手退后半步让这人冷静冷静。
    “多谢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幻境终于承受不住似的塌陷,恢复成了原先那一片死寂的黑暗。
    不对。
    戴安雅攥紧了自己骤然变得空荡的右手,死死地看向前方。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任何气息,可她就是知道那里有个人正在靠近。
    一步,两步……
    就像常年行走于黑暗,脚步轻巧而警惕的猫。
    来人停在了戴安雅五步远的地方。
    他的身材清瘦高挑,柔顺的长发垂落腰际。过分清秀的长相配上一双无机质的猫眼,即使他没有任何动作,却还是让人觉得心底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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