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彼此的身份、样貌、地位全部重置,甚至天差地别,彻底颠换,不管他是穷是富,傅则生还是会爱上梁楚。还有比这更让他绝望的事qíng吗?他深qíng至此,小家伙却永远不会爱他,他不能伤害深爱的人,然而长期下去,要么毁了对方,要么毁了他自己。很明显,为了避免这种事故发生,傅则生已做了选择。
褚行道:谢慎行、贺长东,沈云淮,三位角色,你不妨找一下他们的共同点。我言尽于此。
谢慎行从小孤寡;贺长东出身名门,但和亲人并不亲近,xing格乖僻;沈云淮无亲无友,独居八十一年。
是孤独,傅则生是孤独的。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他深陷黑暗,手里只有一束光,大概每个人都会小心呵护,好生珍藏,不被任何人发现。
褚行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他像是心里空落落的发慌,但他出奇的平静。
梁楚问:那怎么办?
褚行道:我这里还留有样本,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次催眠。
梁楚点了点头。
熊猫挨着他蹭过去,手搭他肩上:怎么不着急了,刚才还急的跟什么似的。
梁楚说:我着什么急,我会找他回来的。
褚行神色玩味,这位小少爷不像是傅则生说的乖巧到傻气,也受不了任何挫折,近朱者赤,被抚养这么多年,在某些方面他和傅则生非常像,这时候也没有乱了阵脚。
梁楚问:一时半会死得了吗?
褚行摇头道:这倒不至于,我们明天开始?
梁楚冷冷的说:那我吃饭去了,我还没吃饭。
说完起身往外走。
熊猫跳起来:一起一起,我也好饿哦!
梁楚关门出来,背抵着墙做深呼吸,熊猫蹲在地上踢地板,梁楚问:老东西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熊猫委屈说:不吃饭啦?你说吃饭的。
梁楚满腹怨气:吃的,等会吃。
熊猫推开一座昏暗的房间,窗帘紧紧拉住,像在huáng昏时分,按亮室内的灯,灯光也不刺目,柔huáng的灯色让人觉得放松而温暖。
傅则生躺在chuáng上,手背吊着营养针,下巴生了胡茬。
熊猫陪他站了一会,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把饭拿过来吃。
梁楚胡乱点点头。
房间剩下他和傅则生两人,梁楚终于灰心丧气起来,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他这条路到底该怎么走,为什么别人两qíng相悦,谈个恋爱都能轻松快乐高兴,到他这里就这么难?到底哪里不对,他要这样辛苦。
熊猫来回跑了好几趟,端来一锅炒饭,包菜ròu丁和切碎的胡萝卜。又端来外婆菜炒ròu,红烧茄子,蜜汁排骨裹着浓浓的汤汁,梁楚靠chuáng坐着,他就摆了一地,最后搬来一箱啤酒。
梁楚开了听啤酒,灌两口,回头看一眼傅则生,低声说:老东西特别烦人!
熊猫马上点头:你知道就好!
梁楚指着傅则生露出的小臂说: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不能穿黑衣服,会显得他长得特别黑!
熊猫说:我发现了!
熊猫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同仇敌忾说:傅则生本来就不怎么样嘛,拽的不行不行的,你知不知道他特把自己当大爷,我们跟他说话都爱搭不理的,没人qíng味,切。
梁楚用力点头:他就是这样!眼睛长头顶上!
熊猫说:长得也不怎么样!
个太高!
皮太厚!
看这体格也是能打的,你跟他在一起打架容易吃亏!
不符合现在主流审美!大家都喜欢小白脸!他过时了,不流行了!
脚也很大!
脾气很臭,不爱理人,自以为是鼻孔朝天
梁楚敲碗说: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啊,他哪有这么多毛病,脚大说明顶天立地好吗,鼻子多挺啊什么时候鼻孔朝天了,你闭眼黑啊!
熊猫说:纳尼?
梁楚说:你不要挑他毛病,虽然我知道他毛病很多。
熊猫气愤地说:你倒打一耙,是你先说的,你怎么怪我。
梁楚幽幽道:因为我不讲理。
熊猫说好吧你赢了。
梁楚说哼。
两人吃了几口饭,熊猫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管他没想到你挺仗义的,我很失望。
梁楚说:纳尼?
熊猫说:你就是自找的,他都不管你了,你就辞旧迎新过自己的好日子去吧,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再花他的钱请我吃饭气死他!gān嘛非得过来cha一脚,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护着他,你是得了那个斯德吧啦嘿哟症吗?!
梁楚头顶冒问号:什么症?
熊猫摸出手机说:气忘了,你等会我查查。
梁楚说:哦。
半分钟后,熊猫说:斯德哥尔摩症。
梁楚拿过来看,看完了拿筷子敲他头:你想哪里去了!我没有那样,我早就喜欢他了好吧?!
熊猫捂着头说:我还手了我真的还手了!
第86章 糖果城堡
梁楚收回手来, 没jīng打采坐着。
气氛很沉默, 过了半晌, 梁楚小声说:可能就是很难被人理解吧,那种感qíng我是傅则生养大的,三年级老师布置写作文,同学们都写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就我写我的哥哥。
熊猫没说话,支起耳朵。
梁楚说: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别人说傅则生这个不好那个不好,xing格有问题,在他看来傅则生的脾气好极了。
还小的时候,傅则生在躺椅上看书, 梁楚就把自己的奶瓶和零吃玩具搬过来,坐他脚底下玩, 傅则生从不嫌烦,他玩累了就往他身上爬, 把傅则生当chuáng睡他身上。往往一觉醒来, 傅则生可以半天不动地方,他睡得时候什么样子, 醒了还是什么样子。
傅则生其实也不是老东西,他大他六岁, 少年老成, 身上有股超龄的稳重。喊的是哥哥,当的是爹娘,小梁楚屁股上有钉子, 注意力很难集中,又赖又皮,梁楚现在回头看看,想如果他有这么个倒霉孩子,八成天天拿鞋底子抽他。
吃饭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倒霉孩子没吃两口,不是闹着要看电视就是闹着要出去找狗玩,傅则生给他扎上小肚兜,勒令他老实坐着吃饭。
傅则生板起脸来时很吓人,开始的时候他扁着嘴照办,看着傅则生然后自己拿勺子吃饭,后来发现傅则生就是头纸老虎,跑掉也不会被怎么样,傅则生又遭了殃,端着碗追着喂,喂一口是一口的。
他挑嘴挑的厉害,觉得ròu好吃,蔬菜很少会碰,带馅的也不爱吃,傅则生就榨蔬菜汁给他喝,做的甜一点,会比较喜欢。
傅则生手上有绝技,给他的苹果和胡萝卜,会刻成小老虎和他喜欢的大狗,有尾巴有眼睛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可他舍不得吃,舔舔小老虎的脑袋,舔舔小老虎的肚皮,把小老虎放桌上,扑闪着大眼睛看,走哪儿也带着,直到果ròu氧化了,毕竟一口吃掉小老虎的头太凶残了!
他不吃老虎,傅则生学着刻花,梁楚一口下去吃掉了半朵。但实际上他也就吃了两年,等大了一点不觉得稀罕,傅则生这份功夫就算废了。
除了哄人的雕刻,他还有一首不为人知的好厨艺,八大菜系都会上一点,正儿八经请师傅教过的,尤其擅于煲汤。傅则生满怀城府多谋善虑,是一叶知秋想的还多的xing格,傅家人甚至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外人更无法想象杀伐决断、举重若轻的傅家大家长,在厨房掂锅拿铲是什么模样。
傅则生是他的私人厨师,照着他的口味打造的,可怜的男人没别的爱好,有时会出去和朋友打球钓鱼,而平时回到家里,除了看书工作,剩余的所有时间都花在梁楚身上,开的小灶也都便宜了他的肚子。别人没这份口福。
到现在为止,他吃的穿的用的,在傅家都还是独一份。
小时候谢慎行照顾荆可,那真的是一点都不带夸张的,梁楚本来就存疑,等到吃了谢慎行做的饭,就一口,更落定了心里猜测。他怎么会认不出他是谁。
梁楚说着说着想哭,握住傅则生变得冰凉的手。
他记得他甚至没有叛逆期,叛逆什么呢,人家同学叛逆,也都有个可以叛逆的方向和目标。他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想发脾气就发脾气,连傅则生都让着,其他人谁敢说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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