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辰当然不能忍。
在实际生活应用中,原本为孤寡老人设计的意定监护制度,就渐渐成为同性情侣的替代选择。
尽管因为这个制度初衷并不是为同性情侣设计,不如异性婚姻保障那样完备,有很多不足,也并非代表法律对同性情侣的实际承认。但是,至少它在现实的医疗、遗产等问题上,给了同性情侣一个目前最可行的解决方案。
感情是否稳定,是公证处授予意定监护的考量标准之一,在媒体报道中,公证处有一个颇为主观的判断标准,那就是看双方相识有没有满七年。
于是秦北辰耐心等到了同居四年后,和唐晋带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同框毕业照,还有帮他们拟定了监护协议条款的陈律师,去公证处试试运气。
结果很幸运地通过了。
按照陈律师的说法,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理所应当。像他们这样将对方确立为遗嘱受益人的年轻情侣,在异性恋中都是万里挑一,更不要说还是青梅竹马,这种感情基础都不给过,那就没天理了。
无论如何,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秦北辰把对外协议和公证书的复印件,在车上、公司办公室、差旅包等地方都备了一份。
以防万一。
*
十四岁的唐晋,坐在地上,紧盯着对面那截爬满爬山虎的旧院墙。
墙上有他和秦北辰的身高刻痕。
这是秦北辰转学离开后那个暑假的第一天,唐晋从一大早就骑着单车四处游荡。
他想找到秦北辰。
如果可以,他真想像那些走丢了宠物的主人一样,将宠物的照片印成传单,贴满大街小巷,拿着四处询问:“请问有没有看见我的猫?他长这样,很帅,一点都不亲人,没有吗?那如果之后看见他,请您打这个电话。”
可是不行。
唐晋太了解秦北辰了。
秦北辰不会喜欢被大张旗鼓的寻找,甚至不会喜欢被到处问“请问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秦北辰的学生”。
他家秦秦就是这么难搞。
唐晋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他不能问人,也不愿与外人详细描述自己寻找的是怎样关系亲厚的一个朋友,他便只能骑着单车,游走在S市的各个初中,像是流浪在盛夏的幽灵。
唐晋骑单车离开家是清晨,再回小区时,已经是晚霞满天。
骑着单车,一整天没有休息,唐晋浑身是汗。
唐晋没有回家,反正家里一定是在吵架。
他在小区超市买了面包和水,骑着单车深入小巷,一直骑到到旧院墙那边,将单车靠树停着,准备就坐在草地上吃晚餐。
坐下的时候,唐晋忽然想到,如果秦北辰在这里,一定不许他随便坐在草地上,也一定不会同意他这样随便解决晚餐。
但是谁让秦北辰自己随便离开了呢?现在秦北辰根本没有权力管束他。
有本事立刻出现在他眼前啊。唐晋这样想着,狠狠咬了一口面包,象征反抗魔鬼霸权的面包,味道都好像变得好吃了一点。
面包吃完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太阳雨。
细细的雨丝,被盛夏骄阳染成金线,一束束金线飘飘荡荡,落在爬山虎上,落在旧院墙上,落在唐晋的脸上。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这个流光溢彩的小世界。
看啊,这里有即使下雨也不肯被乌云遮蔽的太阳。
他不会放弃。
他不会让自己更改,不会让太阳熄灭,不离开,不走远。用欢迎的表相拒绝一切,用被动的等待抓住主动权。
唐晋毫无来由地认定,秦北辰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
十四岁的秦北辰,在拼乐高,是城市系列的八盒医院主题。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乐高有太多乐趣,但因为这是奶奶送来的生日礼物,拼还是必须拼起来的。拼完还得拍照。
他分析了最省时间的方案,按图索骥。
反正暑假作业都做完了,权且当作放松。
秦望川和程乘不知要出门去哪,路过儿子书房,秦望川笑说:“秦秦还买积木玩哦,也长老高了,还是个小孩儿呢。”
秦北辰回过头去,看到程乘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眼神不屑。
秦北辰并不在乎,但不是完全的不在乎,他还是想赢过这两个人。
是的,这两个人。
他看着门口的两个成年人。
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谁的身体都有脑袋、四肢、躯干,归根结底,谁都不过是血肉、骨头、神经组织。谁都要经历生老病死。
他们不过是两具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类躯体,颅骨里装着不到人类上限也不到人类下限的大脑。
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们的骄傲自负是平庸的,他们的冷漠自私也不过如此。
他们和路人一样是灰色的。
秦北辰礼貌地打过招呼,回过头看着乐高医院还没拼好的外景。灰色是垃圾桶的颜色。
他把玩着手中的小垃圾桶。
如果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是灰色,他会变成什么样?秦北辰并不太关心,也许那样,至少世界的色调是统一的,看上去不再那么噪杂繁乱而难以忍受。
然后他想到,会不会有一天,唐晋在他眼里也会变成灰色?
秦北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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