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好脾气且对沈戈不错的副导演都发怒了,扯着沈戈的胳膊将他拽到人群外,“有你这样的演员吗?和导演动手!你知不知道你把导演的鼻梁打骨折了,过几天他得去动手术!就这样他还跟我们说不要打扰你!怕影响你的状态!你知道鼻梁骨折的手术有多疼吗?他都不在意,只觉得又要影响拍摄进度……”
乍听闻王序要做手术,沈戈当真有些愧疚了,但随着副导演的斥责,沈戈又被激起些反骨,反过来质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揍他,对吧?”
副导演的怒色落下去一拍,随即又提了起来,这显示他确实是知情,但是不在乎:“那又怎么样呢?导演他还不是为了电影!你看他成天那么辛苦,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他是骗你们了,但他是为了他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我们这部戏,为了我们整个剧组,要不然光凭你们自己去体会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吗?”
沈戈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想起王序耍苦肉计钻冰箱那回,终于明白当时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这个地方、这些人,都被王序洗脑了!
没必要再跟他们多说什么了,他们现在只会说王序教给他们的话,与失去思考能力的人争辩只是浪费时间。
“好了,别破坏我演员的情绪。”王序瓮声瓮气地过来了,淤青上方的眼睛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不带喜怒地看向沈戈:“去和笳乐一起酝酿一下情绪。”
酝酿情绪……和凌笳乐一起……
沈戈迎着王序淡漠的视线,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忘记今天还有重头戏——张松和江路真正地接吻。
他已经有所预感,但凡碰上这类王序所谓的“情绪饱满且复杂”的重头戏,他和凌笳乐就要免不了一番折磨……
郊游结束后,江路莫名其妙地发起烧。他不想回家,舍友也不可能照顾他,他就独自躺在床上硬抗。
张松来了。
江路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听到声响后只轻微地动了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张松走到窗前,俯视着他,“怎么就发烧了?”
江路浑身巨震,猛地翻过身来——
“停!”王序问凌笳乐:“江路发了两天高烧,连吃饭喝水都是凑合,他是不是应该很虚弱?”
凌笳乐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虽然身上毛病不少,但高烧还真不常有,印象里上一次烧到38度以上还是以前练舞的时候,高烧的人应该怎样虚弱,他真的忘了。
王序皱起眉,沉思着看着凌笳乐。
沈戈则在一旁心惊肉跳,生怕王序一拍巴掌:“那就让凌笳乐生场病!”
然而王序最终什么招数都没用,沉思半晌后翁着鼻音说道:“再试一次吧,想象着饥饿无力的感觉。”说完这句,他瞟了沈戈一眼,似乎是嘲讽他的小肚鸡肠。
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行。
虽然是室内戏,镜头外开着空调,但是这一场的灯光打的足,空间也小,还是热得厉害。
每拍几条,化妆组就要给演员擦一次汗,除此之外,还得给外小心地给导演擦汗。
凌笳乐看到王序也不知是急得还是疼得,今天格外能出汗,汗水再刺激到伤口又成了恶性循环。出了汗就容易口渴,他的鼻子里面似乎是堵塞了,喝水也是肉眼可见的吃力,喝一口就要停下来,痛苦地蹙着眉头往下咽。
凌笳乐知道沈戈那一拳是为了谁。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眼底的愧疚越发明显。
“导演,我有个想法——”
这是沈戈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几乎要气晕过去。
“我喝点酒试试吧?”
王序眼睛一亮,“好主意!”这次他结结实实的看了沈戈一眼,无疑是在示威了,是在向沈戈炫耀自己的胜利。他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笳乐自己就会“听话”。
他们依着凌笳乐极差的酒量商定先喝半杯啤酒。
凌笳乐端着一次性纸杯,眼巴巴地看着沈戈。他要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却像对不起沈戈似的,冲他露出愧疚和请求原谅的表情,气得沈戈撇过头去。
王序小口吞咽着水,余光一直看着他们这边,心生满意——这样很好,正好跟张松和江路闹翻后压抑着亲近之心的情绪合到一块儿去了。
“怎么就发烧了?”张松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了。
江路浑身一颤,急切却又不协调地翻过身来,露出一双水润迷蒙的眸子,定了一瞬焦才看清上方的人,神色一下子就凄楚了。他动了动嘴唇,虽然没说出口,但满腹的委屈全都在眼里了。
张松明显是心疼了,可心头的气还没完全消,嘲讽道:“呵,现在不赶我了?不问我怎么打听到这儿的?”
江路贪恋地看着他,哑着嗓子问道:“你能给我倒杯水吗?……我特别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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