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徽今日不敢再造次了,跟着仙子入了内院,乖乖坐下来听学。
宫中有翰林院的太傅专为他授课,五哥却仍然让他每隔一日便来找仙子一回,顺便陪仙子解解闷。仙子在小院里办了个义学,每日晨间教南坊贫苦人家的孩童念诗书,午后便专为他一人讲授经略。
仙子讲学的内容与宫中太傅截然不同,他不爱引经据典,反而热衷于结合大芙的前朝往事,来与自己批判旧儒大吏的往昔创制,探讨史书上的做法是否善妥。
每日下学回宫后,五哥都会查考自己这日所学的功课。每次听自己说完一番,他都会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五哥说,仙子是真正安身立命,心怀天下之人。
他曾问过五哥,那为何仙子仍甘心拘于那一方小天地,不以所学大展鸿图,报效江山呢?
五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是五哥无用。
下了午课,赵凤徽仍记着出宫前五哥的叮嘱,对仙子道:“五哥今日约了夫子去马场切磋,夫子莫要忘了。”
仙子笑着递给他一本古籍:“十殿下先回吧,记得把前三篇背熟了,后日校考。”
赵凤徽学着方才那俩顽皮幼童,偷偷朝闻雪朝比了一个鬼脸,揣起古籍就溜了。
闻雪朝盯着赵凤徽气冲冲的背影,忍不住失笑。过了年关,十殿下便要满十四了,陛下十四岁那年,已率着镇北军攻入延曲部,烧了首领的大帐。十殿下如今却仍然稚气未脱,天真无邪得紧。
还是赵凤辞太宠小孩了。
*****
赵凤辞搭箭上弓,将利矢对准了挂在树枝上的占风铎。
“皇上,闻公子到了。”石宝儿步履缓慢地走到赵凤辞马前,恭敬道。
“嗯。”赵凤辞双眸微眯,掂了掂手中长弓,拉紧了弓弦。
耳畔传来一阵呼啸风声,一道箭光擦着他的肩侧而过,先一步刺破长空,射穿了悬挂占风铎的金线。风铃在半空中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叮铛声。
赵凤辞没回头:“有没有人说你天性聪颖,一点就透?”
身后人收起长箭,笑了下:“这话倒是自小便已听惯,耳朵早起茧子了。”
赵凤辞颔首,干脆利落地翻身上了侧后方的马,将箭矢递进来人手中,执起了怀中人的双臂。
“深呼吸,放松右臂——”两人的手交错相覆,肌肤紧紧贴于一处。
赵凤辞淡淡的气息自鼻间袭来,闻雪朝突觉一阵暖意萦怀。
还没等他做好准备,赵凤辞便猛地一松手,拉动了弓弦。
弓箭离弦,疾如光熠,以迅雷之势穿占风铎的铛口而入,将空中风铃射了个对穿,占风铎瞬息间脱离了长线,掉落进树下的叶堆中。
赵凤辞轻吻怀中人的耳垂:“你倒是比先前熟稔了许多。”
闻雪朝甩了甩被震麻的双手,任着身后人对自己上下其手,语间仍有些不甘心:“还得再练练。”
赵凤辞明面上邀他来马场切磋,他却清楚这人心里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石宝儿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就连闻公子都看得出陛下的盘算,他哪能看不出来。
闻公子自打回了京城,便不愿长居在宫中。
闻公子归京一事,只有他们这几位陛下的心腹知晓,倒是并未激起朝中波澜。皇上在宫中建了个云容阁,阁内布着回廊鱼池,据说与公子从前的居所并无二异。
公子听闻后却艴然不悦,称自己本为人臣,并非陛下一人的宫宠。
偌大后宫凋敝无人,若只住闻公子一人,的确有些不妥。想必闻公子亦是如此考量,并未住进宫中的云容阁,只是让陛下在南坊置了个小院,平日大多都住在小院中。
再到后来,闻公子想要学骑射。皇上便将延福宫马场隔了半边,每日下朝后专程来陪公子跑马。
公子平日练马若是累了倦了,若天色已暗,倒是会在宫中留宿一二日。
陛下想必是猜准了闻公子的心思,公子如今已练了近一年骑射,马上之术已算得上卓然,却仍时常被召至宫中和陛下比试切磋。
石宝儿低垂着头,悄悄瞥了一眼马背上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
这不,皇上今日又得逞了。
锦鲤在玉池内轻盈游曳,鱼尾划过水面荡出阵阵波漾。院子中央栽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秋蝉在金黄的落叶中低鸣。闻雪朝去往塞北第二年,羽林卫便将这棵大槐树从闻府中运了出来,原封不动地搬入了宫中。
闻府的那方小院,是赵凤辞年少情愫初生之地,亦是属于那人的最后一片净土。
他做梦都想在云容阁内,将闻雪朝完完全全的占有。
听到闻雪朝在情迷中的苦苦恳求,他只觉得心间盈满欢喜,想将身下人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看到闻雪朝眼中泛起的涟漪水光,他又于心不忍,想伸手抚干他脸上的泪痕。
秋风卷着落叶扑打过窗棂,怀中人终于筋疲力尽,抓着他的手腕沉沉睡去。
他将闻雪朝小心翼翼地裹入棉衾,才发现这人秀气的眉头仍然微微蹙着,一直没有松开。
他知道闻雪朝为何想要练箭骑马,为何想要将毕生所学授以凤徽。
这样的日子虽万般恣意,无忧无愁,却不是闻雪朝想要的生活。
闻氏落马,全族判斩。虽已平反,闻雪朝身上亦背上了通敌叛国的骂名。天下人只当他死了,流放塞北时死在了大漠孤烟中。死无葬身之地,和其他的闻家人最终落得了同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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