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可爱。
可爱到贺征有些可惜,为什么当初没仔细看看歌词。
“乌鸦翅膀被电线切断,咖啡拉花被薄荷冰冲散
回头看,你站在雨中,撑着黄色雨伞
你带着雨来了,我闻到雨水味,打在伞面上,噼嘟啪嗒
我记得你
黄色雨伞先生,你被我看见了
天花板砸下来,我用手撑着
你问我为什么不看你,我说你太亮了
要用一个亲吻关灯
一个亲吻乌鸦飞了,一个亲吻薄荷洒了
在黄色的雨天
……”
好黄。
怎么回事。
贺征听得有点绷不住,江昀那小嗓子真的不能唱什么用一个亲吻关灯,关得他车速都开上来了。还黄色的雨天,什么色你再说一遍?
贺征一直循环这一首,开回到客栈时已经快一点了。
山里雨更大,他为了安全只能无限压速,下来甩上车门,被雨点砸个正着。
离开歌声,坏情绪又泛上来,贺征叹口气,反而觉得这雨打得挺舒服,让他头脑能够清明些。
江昀对他有点什么心思,估计江昀自己都不清楚。那这个距离,得由他来控制,不能再让江昀沉进来了。
搞音乐的很多都重感觉,要是真喜欢上我……贺征抖了好几下才抖出根烟,又打了好几下才打起火……就糟了。
贺征有点发抖,本来外套就薄,被风一吹简直吹透了,夹着烟的手都没了知觉。
但他还是站在车旁,淋着雨,艰难又倔强地抽完了一根。
手机震了一下,他刚拿起来,屏幕就冒出几个五彩大圆斑,是雨滴。他拿袖子拂开,迅速瞄了一眼,他妈,说二十万就二十万吧。
贺征手指戳屏幕打算回复,结果戳了好几下都没反应,估计是手太冷了。他一阵心烦,控制着自己再抽一根的欲望,揣起手机往正门走。
门开着一掌宽的缝,应该是特意给他留的。里面灯也亮着。
贺征推开门,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手一滑。
“回来了。”江昀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晚上没怎么吃,饿吗?给你下个面?”
江昀穿着松松的外套,里面两件卫衣,帽子堆了起来,因为在沙发上靠着,格外乱。
头发也翘起了一根毛。
他应该早就听到了汽车引擎声,等了这么久,却一句话都没问,只有眼角留着点因为困而发红的印记。他光是站在那儿,就让贺征想到那句歌词“要用一个亲吻关灯”。
贺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开了,说不出哪里麻,哪里刺痛,哪里胀热。他处在一个非常强烈的应激状态,被“江昀在等他”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弄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梦都没做得这么美过。
“征哥?”江昀在厨房门口停住,回头看他:“吃吗?”
贺征努力点了点头,又嘶哑着说:“好。”
“沙发上有毯子,”江昀说:“擦一擦,披上,别感冒了。”
第42章
贺征看着面前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也不需要说话。
江昀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有信心, 没有废话地问他好吃不好吃,咸了淡了。也许是看出他心情不好,什么也没问。
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对面。
贺征拿筷子把面挑起来的时候, 才发现手在抖,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一口下去,从食道到胃,再到整个身体, 就像麻药消退后重新恢复知觉似的。冷啊热啊饿啊, 一起涌上来。
好吃,酸酸甜甜,就是西红柿鸡蛋该有的味儿。
还有就是饿,饿得他整个人都放空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埋头吃,恨不得把碗都吃进去。
“……还要吗?”江昀只盛了半碗,中途就已经放下了筷子, 眼睛微眯着看他吃。
“还有吗?”贺征说。
“有,要多少有多少。”江昀笑了笑,又进厨房。
贺征听到他打火的声音, 愣愣地坐着, 等江昀又端了一碗出来, 才叹了口气说:“现做的也叫有吗?”
江昀笑了笑:“浇头多做了一点, 只有面是现煮的。不然会坨掉。”
贺征鬼使神差来了一句:“那我吃完这碗还有吗?”
“有啊。”江昀面前已经没碗了,捧了个杯子,热气将他鼻尖蒸得有点红:“有材料,有我,就有你吃的。你想换个浇头也可以。”
贺征手上顿了顿,没再说话,又低头吃起来。
几天之前,贺征还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从上学到混圈,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什么人都见过,他对伴侣对家庭的幻想,始终停留在模糊的女性形象上。
也许是自己家庭奇葩,他对“普通”反而执著。
可江昀一点也不普通。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呢?
贺征又吃了一口面。
江昀刚来那天,他在客栈门口等了会儿。这个行为是出于礼貌和一点奇妙的在意。这种在意在看到江昀站着淋雨时又转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把因为许久不见而产生的那点距离感全烧没了。
跟个小孩儿似的,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箱子上还贴个卡通贴纸。
看到那贴纸,他又生不起气来了,就觉得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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