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既然你都清楚这些,你还对他有如此的信心?你认为一个比卧薪尝胆更可怕的仇人,会因为你这三年的种种付出而有所改变吗?”
裴羽钦依旧不愿意妥协,不愿意心软。
不是他不在乎烟儿的请求,而是因为太在乎她们母子,也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不能等闲视之。
裴沧那样的人,要么就是高高在上,不染尘世烟火的君子,要么就是彻底滚入泥沼不惧任何身前身后名的亡命之徒。
而他如今,竟然能放弃他原本的名姓,自甘堕落的主动要求卖身为奴,永在裴家伺候,这样的牺牲,这样的放弃,若非已然全部的不计较了过程,只要结果的话,谁能做到如此?
他相信烟儿所说的,这个男人有大才,若能为裴家所用,他和烟儿至少能轻松不少。
可问题的真正核心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为他们所用。
他的满心里,估计除了对他们的恨之外,不会有第二样东西了。
人说十年卧薪尝胆,尚且不曾消磨了斗志,改变了初衷,如今裴沧自卖自身为奴,不过三年,烟儿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这个男人已经到了会做选择的时候了?
也许他也正在等待着他们真正放下心防的那一刻,然后给予重重的一记回击呢!
这个世界上,了解男人的,永远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本身。
所以为了这个,裴羽钦也是不会容忍卧榻边那个敌人更长时间的酣睡的!
他已经容忍了三年了,足够了!
“羽钦,如此说来,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妥协了,对吗?”
“烟儿,对不起,我是你的丈夫,是桑儿和勤儿的爹爹,更是一个深爱你们的男人,我也有我自己的害怕和考量,三年已经是我容忍的极限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不想继续过下去了。”
“我们原本就没有义务和必要活在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中的,你明白吗?只是因为这是你的请求,你觉得良心深处有所愧疚,想要对他有所补偿,所以我才给了他时间。”
“只是三年了,他还是没有显露真正的身份,也没有拿出真正的表态,我不信三年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足以他看清你和过去的那个江暮烟之间的不同。”
“若是那样的话,他也没有资格,更不配让我给予他更多的时间。”
“大家都是没有退路的人,我要维护我的家庭和幸福,他要排解和解脱心中的仇恨,既然这样,总有坦诚相对的一天的。何不让这一天来的更早一点呢?”
“说起来,他的亲人是受害者,难道我裴家就是害人者吗?他的亲人与人合谋着算计我们裴家,若非阴差阳错的让烟儿你来了这里,不然的话,如今的裴家到底姓什么,都是一个问题。”
“难道他以为,过去的江暮烟得了裴家,他所在意的那个亲人,就能落到什么好下场了不成?”
“我裴羽钦还没有跟他们这种把我的家,当成出入无人之境的地方的人算账呢,他倒好,长期潜伏在我家里,吃我的用我的,还名正言顺的仇恨起我裴家来了?”
“烟儿,你自己说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暮烟沉默了。
羽钦多少年也没有对她这么大声的说过话,如今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连珠弹一般的话来,显然心中的怨气不轻。
而她也知道,这三年让他不闻不问裴沧事情的情况,已经把这个心中深爱她的男子的最后一丝耐心也都给磨光了。
她的羽钦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儒雅到胸能怀万物的人,骨子里,裴羽钦的护短是非常的严重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都是抵不过他在乎的自己和一双孩子的,因此只要任何东西的存在,会威胁到她们的生命安全,那么哪怕是用极度卑鄙的手段,羽钦也绝对会铲除的毫不手软。
这一点她早就清楚,只是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如海深情给包围了,而忽略了他本性-中的坚韧和必报!
她一直以为她是这个局势中最心如明镜的人,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面明镜,看得清的不独独她一个,羽钦也从一开始就清楚明白的很!
的确,事到如今,看来除了摊牌别无选择了!
然而即便如此,在江暮烟的心里,还是由衷的开始希望,裴沧能在羽钦准备行动之前,给出合适的表态来。
不然的话,她也没有理由再保他了!
天亮的时候。
裴羽钦和江暮烟的房间里灯火还长明着,没有熄灭,这一夜江暮烟固执的在桌前坐了一个晚上,而裴羽钦温暖的胸膛也自始自终的站在她身后,拥着她,让她得以依靠着。
只是两人在面对处理裴沧的问题上,心却是第一次没有靠拢的。
而此时的裴沧,也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那块料子,轻轻地站了起来。
同样一夜未睡的他,眼睛里还带着红色的血丝,但是目光却摒弃了哀绝,又重新恢复了沉静的模样。
他捋了捋青色的长衫下摆,无声的开门走了出去,目的的江暮烟所住的院子。
553子桑子勤14谁的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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