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焰明显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要我怎么心平气和？”
    林溪盯着霍焰的眸子，语气淡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说我们以后一定会相爱的，对吧？”
    霍焰点头：“是。”
    林溪：“我们现在也已经在培养感情了, 对吧？”
    “是这样没错。”霍焰再次颔首, 他有些疑惑, 不知道林溪说这个做什么。
    林溪单手托腮, 缓缓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纯粹的包办婚姻，没有爱没有情，甚至彼此从前都不认识，凑在一起过日子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目的罢了, 所以我那时候想的是——过日子完全可以不谈感情，相敬如宾按部就班就好, 但是……”林溪顿了下，又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在谈感情了，我就又想, 既然我们在谈感情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像那些从恋爱走到婚姻的情侣一样举行一个有爱的婚礼？不是因为备孕, 也不是因为家长，只因为我们两个感情到了, 所以顺其自然地举行婚礼, 我这样想难道不对吗？”
    霍焰微微垂眸, 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两下。
    林溪笑了下：“如果不谈感情的话，结婚的流程一次性走完我也无所谓，但是既然是要谈感情了，那么我也会和其他女生一样，会想要惊喜，想要恋爱的感觉，想要被求婚，想要梦幻般的婚礼……
    这段婚姻的开始不由我们，婚礼为什么还不能由我们做主呢？就那么一生一次的婚礼，我不想只是去走个过场，也不想只是在众人面前点个卯。
    你觉得我这样想很自私吗？
    还有就是——我们才相处了三个多月，说句很真的话，你觉得我们现在有到很爱对方的程度吗？虽然很在意也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感情也确实发展了很多，但我觉得终归还是差了些感觉……”
    霍焰忽然出声：“有。”
    林溪愣了下：“什么？”
    “我觉得我爱你。”霍焰看着林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灯光，还有林溪的那神情茫然的脸。
    霍焰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难以言说的郑重，林溪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霍焰问：“三个月为什么不能产生爱？”
    林溪讷讷：“我不觉得我有多好，能让人这么快就爱上我……”
    林溪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个样完全用不着别人说，她自己很清楚，但清楚了她还是决定这么活，因为她并不在意别人的喜好。
    不被喜欢又怎么样？
    她不缺喜欢，她有能力有钱，一个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简直轻而易举，所以除了面对父母之外，她大多数时候习惯以自我为中心，性格自然而然的不是太好。
    林溪听过太多表面赞美背地说她端架子高冷装逼的评价，但是——无所谓啊，她的性格只能讨她自己的喜欢，讨不来别人的。
    所以霍焰对她说爱，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林溪觉得跟她接触越多的人，应该越不喜欢她才对。
    “为什么说自己不好？”霍焰干脆把凳子反了个身，正面朝林溪坐着。
    林溪反问：“除了皮相，你说我其他地方还有哪里好？”
    霍焰不假思索道：“哪里都好，我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我唯一不太喜欢的地方就是你总是把事情埋心里不跟我说，除此之外我觉得都很好。”
    林溪微微抿唇：“我脾气并不好。”
    霍焰：“你对脾气不好的定义是什么？”
    “以自我为中心？”
    “这倒是。”霍焰笑着勾了勾唇，“但你影响到谁了吗？没有啊。而且你见过真正脾气不好的人吗？跟那些真脾气不好的一比你那就是小性子罢了，根本不是个事。”
    林溪没说话，她咬着唇略微歪头看着霍焰。
    霍焰继续毫不吝啬地夸林溪：“你看啊——你学习成绩很好，长得又漂亮，身材也很不错，做事情不违反法律又不违反道德，经济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还孝顺，哪儿不好了？”
    林溪蹙着眉，觉得霍焰说的有点过：“你是不是在哄我？”
    “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对不对。”霍焰摊了摊手，林溪又懵又半信半疑的样子让他忽然开怀地笑出了声，表情也一下放松了许多。
    林溪想了想也开始跟着笑，她用五指从前往后梳了下头发：“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霍焰眼里倒映着林溪的一举一动，他笑着调侃：“你还知道我有情啊？”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霍焰也不例外。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林溪的外表确实让他不由多看了两眼，对她成为自己妻子的接受度也比较高。
    之后相处下来就完全是责任心和丈夫这个身份让他迅速对林溪敞开了心扉——他们是夫妻，未来是要一直在一起的，而且夫妻之间没爱怎么行？
    有了好感，再加上全身心的主动接纳，被接纳的人漂亮又优秀，也没什么败好感的点，时间一长，即使没谈过恋爱霍焰也觉得——这应该就是爱了。
    他会构思有林溪的未来。
    会在意他们在一起的种种会在意林溪的心情，会忍不住地想讨好她哄她开心。
    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林溪而郁闷，但更多时候看到她心里是放松的柔软的，两人在一起也不乏冲动和烈火，这不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不是爱那什么是爱？
    霍焰目光炙热看着林溪。
    林溪单手扶着额头，低头轻笑：“当然知道啊。”
    霍焰看着林溪笑，笑着笑着他仰起头忽然长舒了口气。
    ——知道就好。
    他站了起来，从卧室走到林溪身旁坐下，然后大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蹙起的眉，他忽然就释然了：“等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再举行婚礼吧。”
    “真的？”
    “嗯，你说的在理，我表示理解且赞同。”手下的头发又软又滑，霍焰又揉了揉。
    林溪好不容易才拍掉了霍焰的手，她整理着头发道：“不勉强？”
    “不勉强，不过呢——”
    “嗯？”
    “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你的感情居然差了这么多——”霍焰手肘抵在膝盖上，单手托着下巴，他看着林溪边摇头边叹道，“啧啧，可真是难过哦。”
    林溪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靠枕：“我都没想过你的感情会这么深，不过想想又确实，你对我一直都很好。会不会觉得亏？”
    霍焰张开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毫不在意道：“亏什么？你不用有压力，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
    “爱上我呗。”
    #
    林溪的嘴巴里含着糖，糖块慢慢化开，在舌尖出一层层甜蜜的滋味。
    她坐在床上，床上放了一张电脑桌。
    电脑开着，她却什么都没做，目光已经落在那个专心办公的人身上很久了。
    被她看的人今年二十二周岁，虚岁已经二十三，是个完全成熟的男人，有着宽阔的脊背和同样宽阔的心。
    暖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头上，帅酷的奶奶灰也被映成了暖色调。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看着冷酷，其实柔软得很。
    林溪忍不住出声打破静谧：“你看的是什么？”
    “往年一些房地产数据的对比。”霍焰喝了口水，“原本我们这个市也就是二线城市，竞争不算太激励，结果前几年BRT和地铁一通，经济迅速发展起来后就挤进了新一线，这不就来了不少想分蛋糕的巨头么。”
    “你爸这是要你赶紧接班了吗？”林溪曲膝，把下巴抵在膝盖上。
    霍焰仍盯着电脑：“大概是，他今天还问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进公司，明显想让我早点过去实习。”
    “那你答应要陪我做的事怎么办？”
    “我没答应他，而且他才四十多，还要差不多二十年才能退休呢，根本不用急。我跟他也说了，至少得给我们一两年时间多相处相处。”
    林溪：“你爸能同意？”
    “他难道还能逼着我？”霍焰笑着敲键盘，“我可说话算话着呢。”
    林溪：“等论文答辩结束，我们就去外面旅行吧？”
    “你想去哪？”
    “好多地方都想去，国内，国外，都打算去。”林溪双手交叠着放在电脑桌上，头枕着手，“我以前给自己设定的未来就是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只要带着电脑，带点行李，再带一只宠物就够了，然后到各个没去过的城市逗留一阵，逛逛吃吃，玩玩乐乐，悠悠哉哉，想想都美好，当然，现在多了个你。”
    霍焰勾起唇：“那论文答辩之前我们可以去国内的地方，其实R国M国T国之类的也不错，路途近来回也方便。”
    “到时候我去网上搜一搜攻略，定个计划我们再出去。”
    “好，你论文写多少了？”
    “三千多字，再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毕业论文并不难写，也很好通过，S大一般不会在毕业论文上卡学生，所以只要避过查重，答辩的时候能条理清晰地应对老师的问题就可以。
    虽然不难但林溪还是写了会就不想写了，干脆撑着下巴看霍焰去了——今天霍焰给她的触动还挺多，让她一直忍不住地去想关于他的事情。
    又聊了几句后霍焰继续看电脑，林溪坐在电脑前实在不想写论文，于是下床去了趟厕所，洗完手顺便切了盘水果。
    她用牙签扎了块哈密瓜吃，边吃着还又扎了一个送到霍焰嘴边：“把问题说开了的感觉就是好，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我们好像还没在一起看过电影。”
    “什么电影？”霍焰三两口就吃完了，张着嘴“啊——”
    林溪又叉了块凤梨塞到霍焰嘴里：“复联3吧，据说很好看。”
    “看完去吃个晚饭？然后手牵手和小情侣一起压马路？”霍焰嘴里含着东西，讲话有些含糊。
    林溪听懂了，她摇摇头：“还是开房吧，适合我们。”
    霍焰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的他坐着，而林溪站着，他的视线正好对着她的胸口。
    咀嚼着嘴里酸甜多汁的凤梨，霍焰蓦地抬起一只手，伸着指尖戳了戳林溪毫无防备的胸口。
    她提前洗了澡，里面毫无阻挡，戳下去一片柔软。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