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谨素喜白色,常服也以白色为主,难得墨砚翻出来一身基本没有上过身的月白色衣裳,衬着慕远的精气神,让纪谨也眼前一亮。
至于天元,则比墨砚矮了一截,穿他的衣衫自不合适,好在府里与天元身量相仿的小厮多的是,随便要了一套新裁的来。那小厮见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墨砚小爷来要,更是忙不迭地便奉上了。
慕远轻轻吹了吹新沏好的茶,再慢慢品了品,茶香袅袅,连肺腑都沁香了一片。见纪谨还在不住眼地打量自己,忍不住便打趣道:“慎之莫非是舍不得这新裁的衣裳?”
纪谨毫不客气地回击:“区区一身衣裳,有何舍不得的。舍不得的,是穿着衣裳的人。”
慕远低低一笑,放下茶杯,正色道:“慎之还在担忧什么?”
纪谨缓缓摇摇头,叹息一般地道:“只是,总觉得,恍然梦中。”
慕远认真道:“慎之,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都不是。”纪谨望过来,微微一笑,“亦都是。”
慕远沉默半晌,缓缓道:“倘若我不曾自己察觉,慎之是否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
纪谨坦然道:“即便我是这大齐位高权重的信王,这也是一条不易走的路,尤其对于云直而言。倘若云直没有起心动念,我又何必非要将你拉入这一场荒唐中。”
慕远道:“倘若当真因为我的迟钝而错过,慎之就不遗憾吗?”
“遗憾,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遗憾。”纪谨苦笑,“云直若始终不知,自然不会有遗憾。”
慕远摇摇头:“我虽迟钝,但不是傻。若半生回首,才恍然顿悟,那才是真的遗憾。我很高兴,也很庆幸,我还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
“我知道,慎之全然是为了我,可是,我也会有同样的心情。”慕远叹息道,“便是如今,时日尚且不长,我只要想到,慎之曾独自怀抱相思,受着不知何时会有回应的煎熬,便觉不忍。若是把这样的日子延长到半生,我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觉心痛难当。”
“慎之,你可明白?”
纪谨无法不为之动容:“云直,我……”
慕远继续道:“我记得,那日在梅林,慎之还说过,在这茫茫不可知的浮世里,若无坚不可摧之魂灵,即便有幸遇到心灵相契之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却以为,能不能相遇需靠上天垂怜;能不能相守,却是事在人为。慎之,我不惧前路艰辛,只怕不能同心同力。”
他在说:慎之,你不要推开我,我希望能与你携手同行。
纪谨恨不能刨心铭志,他握紧慕远的手,几近哽咽道:“云直有此心,我又何惧之有?!即便浮世茫茫,我纪谨手中有剑,心中有火,我不信我不能踏浪劈波。”
“还有我。”慕远反握住他的手,笑道。
去他什么心照不宣,去他什么默契无言,他偏偏要将一切摊开,说它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
一切说开之后,慕远才觉得无比的畅快。
慕远认真道:“慎之,与程时远的对决,我会赢。我会成为‘首席’,我会成为‘大国手’。”
纪谨微笑,笃定道:“我信你。棋局上的一切,交给你;棋局外的事情,有我。从第一局棋开始,云直便一路势如破竹,连挑徐文甫,范过迁,梁孟平,如今又正面对上程时远,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不过,这些宵小不足为惧。我会让他们知道,慕云直,不是他们能够动得了的人。”
决赛第一局的前一夜,京师某个宅院。
书房里撒满了棋谱,高大的年轻人坐在棋盘面前,指尖拈起一枚棋子,镇定地打着谱。
留着微须的瘦瘦高高的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子心浮气躁地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本以为这个慕云直不过是矮个里拔高个,侥幸赢了扶桑使团一局,实力不会强到哪里去,这才答应了信王与陛下,以这样的方式擢选首席棋待诏。谁知那慕云直竟还如此了得,一路杀到决赛,一局未败,那徐文甫,范过迁,梁孟平,也算是待诏所里仅次于你的棋手,竟连拦上一拦都做不到。如今细细一想,总觉得是中了信王与陛下的双簧。
“可是,没有理由呀。那个慕云直,除了入京的路上侥幸收了吏部尚书的小儿子做学生,这才攀上了那只老狐狸,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靠山。陛下和信王,何必为他铺路,难道是吏部那只老狐狸,搭上了信王的船?不可能不可能,信王向来是个孤王,从不拉拢朝臣。再说,陛下一向对你很满意,并不反对你成为首席,没理由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慕云直而舍弃你。一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这个慕云直,竟然真的有些本事。难道那所谓的青龙梦授棋谱的传说,居然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这般荒诞离奇,子不语怪力乱神。
“时远,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最后一句,却是冲着那高大的年轻人吼的。
程时远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棋谱,无奈道:“你若不要这般心浮气躁,扰乱我的心神,我大概能多一些把握。”
男子不满地道:“何言我扰乱你的心神?从上一轮慕云直对战梁孟平开始,你就不断在打慕云直的棋谱,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神早就乱了。”
男子突然坐到程时远跟前,担忧道:“时远,你不会真的没有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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