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邦州最有名的酒楼,那一定是眼前这家飞鸿楼是也。
临近傍晚,飞鸿楼灯火通明,大门台阶下有一票人站着,排队的人先从门口的小二处取一方小木牌,按木牌号排队,里头走一桌小二叫号一桌,以此慢慢入场。
队伍狭长,几乎占了小半个街道,银幼真被这盛况惊到,手搭凉棚望去,见酒楼大堂人满为患,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不由瞪圆了眼睛,侧过头对舒恒道:“人太多,要么我们换个别家?”
舒恒蹙着眉,据说这家酒楼常年人气旺盛,若是明日再来,想必也是要等。当下将缰绳系在树上,“不换了,我去周旋一下。”
“怎么周旋?”
舒恒轻笑,抛了抛手中的荷包,“有钱好办事,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银幼真知他意思,想必是要找个排队的人,给点好处费,好有个排队的机会。银幼真看着自家相公走过去,便手捧下巴蹲在树下静等。
远处一片灯笼招展,银幼真凝神看去,见飞鸿楼屋檐下倒挂着一层层彩色油纸伞,远远看去,像一朵朵繁花硕于枝头,再瞥一眼那个紫色的颀长身影。舒恒逮到一个男子,脸上难得带上和气的笑,正与那男子说着什么,周围有排队的女子见了他,表情多了几丝亢奋,彼此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银幼真莞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一直都是引人注目的,无论是冷冰冰,还是笑盈盈,无怪乎引得一帮女子追在后头,什么火凤凰、莫若、花不归……
正感慨着,几片树叶忽然硕硕而落,一阵风凭空而来,银幼真只觉后脖子处凉丝丝的,缓缓抬头望去。
瞳孔骤然紧缩,两道黑影在她眼前悄无声息落地,不过片刻间银幼真已被点了穴道,她只觉浑身僵直,动也动不得,喊也喊不出,一个穿着蜜合色罗裙的女子蹲在地上,那张脸,银幼真倒吸一口凉气,那分明是她的脸!
黑衣人身影快如闪电,将她整个人提住,轻轻一跃上了树干。
这一切举动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银幼真站在树干上,看舒恒从飞鸿楼快步走了过来。
他手上提着一小方木牌,树下那个“银幼真”站了起来,冲舒恒莞尔一笑:“好啦?”
舒恒轻笑,挽上她的手指:“我一说给他十两银子,那人便心动了,反正他是此地居民,不愁没有机会再来,我们进去吧。”
“银幼真”冲他点点头,两人手牵手走向飞鸿楼。
银幼真眼睁睁看着舒恒和假的她进了酒楼,身边的黑衣人发出一丝冷笑,足尖一点,便扛着她飞离此处。
银幼真像个僵硬的木偶,被此人提着,这人没有出邦州,而是带着她,东拐西拐的跃进了城郊一座破庙。
破庙的大佛后头,几个男子坐在草堆上,见黑衣男子提着一名女子进来,脸上俱是喜色。
“大哥,那小子进翁了?”当先说话的人满脸喜色,连带着嘴角边的痦子都比平时抖的欢,进翁是行话,指的是落入陷阱。那黑衣人揭了面巾,将银幼真掼在草堆上,一边的眉毛挑的老高。
“湘儿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银幼真瞧着这几个人,穿着同样的劲服,手背上皆刻了黑色麒麟纹身,想来是一个团伙。黑衣人斜斜的瞥她一眼,左眼上一刀疤痕横亘,见她大大的杏仁眼中闪烁光芒,于是蹲在她面前,笑道:“真是久仰大名了,娉婷郡主。”
银幼真脑海里“嗡”的一声炸开。
郡主……这些人竟知晓她的身份,那舒恒的身份毫无疑问也被曝光了。
那黑衣人似乎没有动她的念头,面上还带了两分客气,“委屈郡主今日再此待上一夜。”
徐衣达等人在腰间革带上别好匕首,个个面色亢奋,黑衣人看了看窗外夜色,轻声道:“今日夜半时分,待那小子中药之后,一举斩获人头!”
“是!”
这几人领了命,也不多做逗留,纷纷窜了出去,行走间动作轻盈如风。
黑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下属离开,坐在银幼真对面的草堆上,抱怀笑道:“郡主莫要瞪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堂堂郡主为何和一个逃犯出现在东夷国。但既然叫我碰上了,这就是天大的机遇。想当初,郡主和焰平郡王的婚事在大煜无人不知,偏偏在大婚之夜,焰平郡王刺你一刀后逃跑,郡主可知,现下舒恒的身价涨到多少?”
银幼真被点了穴,当然不可能回答他,这人也不以为意,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千金。”
两千金,足以让任何江湖人士闻风而动,像苍蝇闻血般追赶而来。
这群人自然知道若论武功不是舒恒的对手,当年他为朝廷震慑武林名门的事情历历在目,因而他们派出了最擅长模仿和易容的湘儿。湘儿在江湖上有一大绝技,便是在观察某个人的言行举止之后,可以做到与其神似,连小动作和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等伪装成目标人物的亲近之人,再趁其不备下药迷之,屡试不爽,几乎从未失败过。黑衣人嘴角上扬,当下闭上眼睛运气打坐,只待属下凯旋而归。
真假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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