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月色清明,银月高挂,琉渊的记忆里,两年前的这一日邢鬼出现在他的寝房,那是他第一次出现。而同月同日的去年,邢鬼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寝房。也是那一晚,他体会到了与心爱之人合为一体的滋味。
只是,这中间有三年的空白,是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的。若是将空白的三年加上去,上一次见到邢鬼,是四年前了罢。
琉渊坐在房中,漫无目的地等,心里想着,或许这一次他便会来。
纸糊的窗被风吹开,琉渊欣喜地看着那扇被风吹开的窗,以为是他来了。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口,心跳加快,或许下一刻,那长着红色羽翼的魔出现。
等了许久,却只看到一幅画被风吹了进来,落在窗边的地板上。琉渊起身去捡起那幅画,慢慢展开,画中一个长着红色羽翼的身影,看着画卷上的画像,琉渊心中一暖。若不是知道这一副朝思暮想的身影画在纸上,琉渊差点以为这就是他本身,因为太像,眉眼,神态,就连他唇角的那一抹近似邪魅的浅笑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琉渊站在窗边探出头去看,外面月色清明,一点风的迹象也没。
站在对面屋顶上的青衣男子披着一身月光,透过对面敞开的那扇窗,看到了琉渊脸上的那份期待。方才的画便是他施了法,送到琉渊寝房里的。他面色清冷,看着琉渊脸上的那一丝欣喜低声呢喃:“忘了一切,与你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青衣男子的身旁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红色的身影扶着青衣男子的肩膀,语气里尽是关怀的责备,“身子才好些,怎的就动用法力。”
“不是费神的事,还死不了。”
不理会他尖酸的语言,红色身影牵起他袖下的手道:“跟我回去。”
青衣的孔雀精任他牵着走,他在身后问:“你说,忘了挚爱,免去一生相思之苦,是好还是不好?”
红衣男子答:“自然不好。”
“为何?”
“忘了挚爱,空了心,只剩一副皮囊,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孔雀精微微勾了勾唇角,银色的月光将他的眸子照得清明。
月空下,一红一青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开乾二十八年年初,皇帝驾崩,太子琉渊继位,改年号为天宁,后世之人称其为景帝。新皇登基后励精图治,广纳谏言,亲贤臣远小人,政绩赫赫,为天下百姓所赞颂。
天宁元年,大将军韩煜大婚,迎娶秋瑾,景帝亲自前去贺喜,并赐了金玉良缘玉璧一对。
天宁二年,景帝实行均田制,将田地平等分给农民,调节绢税,鼓励农耕与养蚕制丝。同时大力发扬商业,准许本国商人与别国的商业贸易,国内大量丝织品与瓷器往外输出,同时从国外运进大量真金白银。
国富民强的盛况在景帝时期演绎得淋漓尽致。
天宁三年,景帝前去京城东郊狩猎,途中路过一座开满了彼岸花的山。长在阴间地府的花并不为凡人所知,就连尝百草的老药师也不曾说得出这花的名。
后有人将此花命名为赤玉,这座开满赤玉的山因花而得名赤玉。赤玉山出了彼岸花便再无其他的植被,且这满山的彼岸花一年四季都开得这般妖艳。其他草木的种子在即便有再好的养肥,也不会发芽。
景帝看着眼前开满红花的山,心中酸意蔓延四肢百骸,蔓延到眼眶时,清明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清风拂过,一片彼岸花的花瓣飘来,打在他的眉心,景帝从眉心取下那片花瓣,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花的颜色鲜红似血,不禁想起那檀木盒子里邢鬼的羽翼。
景帝问旁人:“这山为何只开一种花?”
旁侧的官员答道:“回皇上,听闻这山四年前还长各式草木,只是四年前一场大火烧了山后,便只开这一种花。”
“哦,还有这等奇事。”景帝道,婆娑的泪眼看着这开满彼岸花的山,心中酸意更甚,却找不出为何。
天宁四年,景帝喜得龙子,举国欢庆。所谓的龙子不过是过继的侄儿,乃庆阳王的第三子。景帝登基后清心寡欲,后宫之中只有皇后羽姬一人,文武百官多次进谏劝说填充后宫一事,景帝借政务繁忙推脱。
天宁五年,蕲国边境游牧民族叛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蕲国边境两座城池,景帝命大将军韩煜出征镇压叛军。
大将军韩煜骁勇善战,智谋双全,半年之内便平定了边境的叛乱,收回城池之余还为大蕲开疆拓土。从此,蕲国大将军韩煜威名远播,边境相邻国闻风丧胆,不敢在对大蕲有半点不敬。
天宁九年,景帝修订大蕲律法,废除酷刑。同年,景帝在全国厉行节俭,令百姓休养生息。
天宁十二年,景帝改进完善科举制度。
天宁十五年秋,景帝大病,不忘政务每日操劳,后病情加剧日日缠绵病榻。同年,景帝下诏,立唯一的皇子籍宣为太子,大将军韩煜为摄政王。立太子不足三月,景帝驾崩,享年三十六岁。景帝驾崩的第二日,皇后羽姬与景帝一同驾鹤西去。天下百姓无不惋惜,难得有一位如此圣明的君主,为何天命如此不公?
景帝乃蕲国开国三百多年来,唯一一位后宫只有一名皇后的皇帝。他与羽姬刻骨铭心的一生在民间广为流传。外人不知,景帝从未与羽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羽姬一心向佛不近男色,景帝心有所属。景帝与其皇后相敬如宾,那份情感更似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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