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初茶垂下眼,死死盯着那被蛇尾直接洞穿的桌面,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胞弟会如此愤怒、愤怒于一个看起来似乎置身事外的无关者,而愤怒过后爆发的力量更是让他那颗有恃无恐的心轻微战栗起来——他怎么能害怕一个怪物?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就被魔族那肮脏的弱肉强食法则同化了吗?
“我不过是让你把人皇带过来,你怎么把那个家伙也一并带来了?!”沉灼槐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把眼前这没用的哥哥生吞活剥,“你知不知道因为他在,我们的计划又多了一个变数!还是——一个天大的变数!”
沉初茶沉下脸色,不甘地回道:“他虽然可能是流银翎王,但也不过是一个转世,不可能有当年流银翎王的实力……再说,那时候的记述都要追溯到多少年前了,难道就不存在世人美化的成分吗?”
“哈,哈哈…”沉灼槐被气笑了,“你还真是猜对了,他就是流银翎王。”
意料之中的事情,沉初茶并未有所动容,“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就是他一路上给你摆脸色吗?计划反正都要成功了,何必和这样一介蝼蚁计……”“蝼蚁?!”沉灼槐猛地转过头去,快步逼近他的跟前,指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你可打得过这只‘蝼蚁’?”
曾经的沉灼槐虽然也会因为一些分歧而不悦,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他如此不敬过,他可是他的兄长,长兄如父,他怎么能对自己的长辈如此无礼?沉初茶顿时捏住他的手指,强硬地把它掰离自己身前,“注意你的语气!胞弟——我试探过他的实力,虽然他略胜一筹,但如今他在我们道修的营地里,就好像魔族的人质,要是他敢亮明身份,首先人皇就要遭殃,其次魔族那边也要对我们谨慎叁分,你还在忧虑什么,嗯?!”
“再说了,我已经给他身上下了限制使用天赋的法术,他现在又能掀起什么浪?”
沉灼槐望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再往里看,能清晰地从瞳孔里看到自己愤怒的面孔,和眼前的男人也是如出一辙,这种感觉令他打心底作呕。他点着头,一边向后撤开自己的手,却是嗤地笑出声来:“沉初茶,你知道你一直以来的弱点是什么吗?”
“——那就是你的自以为是!”“沉灼槐!!”
沉初茶终于按捺不住怒意站起身来,连同脸颊上的青鳞一并翕动起来,“别站在大能的高度质疑我,换你也会这样做的…呵,说不定你连人皇都带不过来,毕竟你好像连流银翎王的转世都打不过。”
“你在质疑我?”沉灼槐眯起眼睛,颊边也浮现出一片片青色的硬鳞,“沉初茶,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的力量远不比你想的要强大,这只关乎我想不想用。”
“想不想?我看是能不能吧?”沉初茶重新展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没了我,你真的可以对流银翎王和缚杀动手吗?没了我,你从最开始就没办法收集那些遗物、破译其中的密码,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我叫板?”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亲爱的兄长,如果你还想成神的话。”
沉初茶紧盯着沉灼槐的背影,脸颊边的青鳞缓缓褪去,他突然扬声叫住了他,皱着眉道:“这件事情是我处理不当,如果流银翎王能为我们所用的话,我还想着能让他重新翻译一次祭神语。”
他看着眼前瘦削的背缓缓舒展开,沉灼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必了。我找过他,和魔王一样的硬骨头,甚至可以说,比魔王更难对付。”
“难怪你刚才…”
沉灼槐掀开帘帐快步离开。
沉初茶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一拳捶在方才被他洞穿的桌面上,木屑扎进皮肤里,刺得他此刻的神经无比清醒,清醒得敦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达成他的计划,然后……杀了这个目中无人的疯子。
帘帐再一次被人掀开,他想都没想就回头怒吼道:“滚!”
——下一秒,他对上秦夜来那双蕴着泪珠的浅褐色眼睛,两人对视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脸转过身去,直到发现手心里的触感是柔软的、属于人族的皮肤,他才缓缓转过身去,“夜来…我、我刚才不是……”
“我知道……”秦夜来含着泪点点头,扶着肚子走上前虚虚拥抱住他,她深吸一口气,唇瓣嗫嚅着,却什么都没有说。沉初茶感受到有什么洇湿在胸口,可他从未真正理解过怀里这娇弱女孩的痛楚,他只能抚摸着她的发顶,就好像在安抚一只慌乱不安的宠物。
直到秦夜来的颤抖渐渐平复,他才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夫人?”
“叫我夜来吧……”秦夜来攥着他的手,不住地摇着头,“求你了,濮瑾,叫我夜来,好不好?”他和那个人是如此的相似,他一开口叫夫人,她就不禁想起曾经的数个日夜,他也是这样喊她的…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渴求,那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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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1)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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