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队伍用的全是竞技轮椅，两个大轮呈八字形趴开，黎衍观摩片刻，摇头道：“这还怎么打呀？一个个都是小年轻，轮椅又是专业的，他们找你们不是为了练手，是为了找自信吧？”
    张有鑫大笑几声，探过身子拍拍黎衍的轮椅扶手：“衍哥，扶手和靠背把手都得拆了。别慌，丢不了人，反正是人家请客让我们来玩，享受一下就好。”
    黎衍失笑：“这有什么好享受的？吃零蛋很光荣吗？”
    张有鑫安慰他：“不至于，这又没什么盖帽拦防，只要传球和投篮准一点，进还是能进的。”
    黎衍问：“你投篮准吗？”
    张有鑫嘿嘿直乐，柯玉说：“他在罚球线投十个球，能进俩就不错了。”
    黎衍：“……”
    队友陆续来齐，张有鑫和黎衍一起上场热身。黎衍还是第一次在室内的光滑地面上练习，轮椅转动时太过灵活，让他不太习惯。张有鑫把球传过来，黎衍伸长手臂去捞，指尖都没碰到球。
    张有鑫不好意思地讪笑：“对不住对不住！”
    “三金，你这是什么传球水平？”裘东忍不住吐槽，转着轮椅去把球捡回来交给黎衍，“衍哥，你投一个。”
    黎衍直起上身，双臂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投篮动作，在侧对篮框某个2分区域将球投出，空心入网。
    周俏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在他出手时就觉得有戏，看球进了，她高兴地叫：“阿衍你好棒！”
    黎衍回头冲她笑。
    “可以啊衍哥！”张有鑫转过来和黎衍击掌，“你别当替补了，做主力吧。”
    “不行，你们谁打不动了再换我。”黎衍还穿着运动长裤，假肢没有脱。他希望自己最好没机会上场，虽然场边观众只有二十几人，心里总归还是不太适应。
    黎衍和几个队友练了一会儿定点传球，又练过十几次投篮后就下场休息。他已经出汗，周俏赶紧把水和毛巾递给他，问：“累吗？”
    “当然累啊，我感觉我老了。”黎衍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看向另一边篮框下对方球队的几个年轻人，“那个11号打得很好啊。”
    张有鑫也汗涔涔地来到他身边：“嗯，那个小孩很厉害的，体力好，速度快，投篮特别准。我以前和他打过一次，轮椅根本追不上他。”
    那个所谓的“小孩”其实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留着学生气很浓的清爽短发，五官立体英俊，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看，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眼神却严肃冷淡，不管球进没进都没笑过，是个十足的小酷哥。
    他穿着一身蓝色篮球服，肩膀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篮球裤下露出的却是两条瘦弱修长的小腿，用黑色束带固定在轮椅上。因为坐的是竞技轮椅，脚踏很窄，两只穿着篮球鞋的脚紧紧并在一起，鞋面上也固定着黑色束带。
    “小乌龟！”有人喊他，继而传球。“小乌龟”快速移动轮椅，侧过上身精准地接到球，一边大力划动轮椅前进，一边在地上运球，急停后没有丝毫犹豫抬臂就投，也是一个空心入网。
    “漂亮！”黎衍忍不住鼓掌，“小乌龟”听到后回头看他，又冷冷淡淡地转过头去。
    黎衍问张有鑫：“这么一个小帅哥，怎么叫小乌龟这么奇怪的名字？乌龟不是王八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同款疑问。”张有鑫笑着说，“听说他名字里有个‘归’字，归来的归，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所有人要么叫他小乌龟，要么叫小龟。”
    热身结束，比赛正式开始，黎衍在场边和己方另两位替补待在一起。
    周俏和柯玉坐在一排长椅上，柯玉一边拿出相机一边问周俏：“我听三金说你怀孕了？”
    周俏羞涩地笑，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嗯，才三个月。”
    “恭喜。”
    “谢谢。”
    比赛真是毫无悬念，张有鑫这队被压着打，对方进攻时他们完全追不上也拦不住。换到自己进攻时，又因为紧张而传球失误、投篮不准，开场几分钟后还是0分，对方已经拿下16分。
    三十多岁的姜瑞鸣和佟哥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寄希望于另三个二十多岁的队友。无奈张有鑫说自己是菜鸡完全不是谦虚，球到他手上黎衍就紧张，因为三金已经不止一次把球传给对方球员。
    黎衍气得大叫：“张三金你是红蓝色盲吗？！”
    张有鑫一脑袋汗，还不忘反驳：“滚！老子学色彩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小乌龟运球进攻时如入无人之境，黎衍两只手掌都要拍肿了：“回防回防啊！卧槽！”
    球又进了，小乌龟做了一个帅气手势，脸上依旧冷酷，两只胳膊转动轮椅快速往回撤，嘴里大叫：“防守！”
    其实根本都不用防守，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干，张有鑫这队也没什么人能得分。
    黎衍实在看不下去，轮椅转到周俏面前说：“还是我上吧。”
    周俏什么也没说，起身帮他连着长裤卸下假肢。黎衍里头已经穿着篮球裤，他拽拽裤腿完全遮住残肢，不着痕迹地往四周扫了一圈，没人关注他，连柯玉也始终只对着场上拍照。
    “你自己小心一点。”周俏抱住他的双腿假肢，捏捏黎衍的手，“加油阿衍，你能得分的！”
    黎衍喊暂停，张有鑫等人下来休息，一个个累成狗。疲惫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一分未得，实在太让人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