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我皱着眉看他,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又下雪了。
圣诞节下雪,倒是很应景。
我说:“你不平庸,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你年级不大,正值壮年。你只是生活单调,那不叫无趣。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装出来的,反正你是我认识的人里说话最让我心跳加速的。”
我抬手揉了揉鼻子:“还有啊……”
我偷瞄他:“能被你喜欢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了,我怎么可能觉得困扰呢?”
雪说下就下,分分钟就从细雪变成大雪。
我们俩站在雪里,我打了个喷嚏。
“周老师,”我说,“如果把我比喻成你生活中的一样东西,你会把我比作什么?”
周含章突然上前半部把我抱住,他轻声说:“雪。”
周含章说:“把你比作骤降的雪,让无聊的冬天都变得有趣了。”
第61章
61
我怀疑如果我们现在是春天,周含章会把我比作初春开的第一朵花,如果是在夏天,会把我比作入夏的第一场雨,秋天大概是第一片红了的枫叶,所以冬天的时候我是骤降的雪。
这么说来,我简直是他四季里最珍贵的瞬间。
我有点儿沾沾自喜。
“周老师,你心跳太快了。”我笑着说,“隔着这么厚的衣服我都被吵到了。”
我以为他听见我这句话会很抱歉地放开我,到时候我会再打趣他,逗他玩。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大概喝了酒的人真的会变勇敢,就像我脑子发热总想做点儿冲动的事儿,而他则是在酒精的催化下终于放下了他的“君子守则”,对我动手动脚了。
周含章没有放开我,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抱着,我都怀疑他睡着了。
“别在这儿睡啊,回去吧。”我拍拍他,“去我哪儿?”
这句话挺微妙的,我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周含章直起身,问我:“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圣诞快乐。”我说,“还有……”
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却还是没说出口,只能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走到了马路边。
“喝酒了不能开车,”我背对着他,“车就停这儿吧,明天再来取。”
我们打了出租回我家,进门的时候室友不在,我突然想起他说今天要跟同事们去过圣诞节,晚上不回来了。
整个房子里只有我跟周含章。
我们俩都只是微醺而已,没人真的喝多,但我莫名其妙就想装醉,进去之后直接就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周含章站在床边看着我,一开始我以为他会帮我把大衣脱掉,却没料到,他也有样学样,躺在了我身边。
我们俩就这么躺着,不知道谁家在放《jingle bells》,我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
歌唱完了,我问周含章:“你现在什么感觉?”
“很奇妙。”他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
我看向他:“会哪样?”
他笑笑,笑得好像有点儿无奈还有点儿苦涩,之后摇了摇头不回答我。
我觉得这样不行,其实很多事情是很明了的。
我虽然是个道德沦丧的可耻青年,但可耻青年也该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不能玩弄周含章的感情。
他这人,该怎么说呢,不一样。
“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我问他。
“在想什么?”
家里供暖很不错,我大衣都没脱躺在这里,很快就热出了一身的汗。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告诉你。”是我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周含章从床上坐起来,很认真地看着我:“你问。”
“那本《永巷》是写给你前任的吗?”我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这本书的存在我都没跟别人说过,我不停地猜测它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有着怎样的情感联结,猜测那本他要永远自己珍藏的书究竟是写谁又为谁而写。
我很在意。
我不是介意他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只是很想真正地去了解他,我知道,我看到的周含章只是万花筒的一部分,全部的、更深的那个他,被写进了那本叫《永巷》的书里。
“前任?”周含章反问一句,然后笑了,“我没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35岁的男人,没谈过恋爱?
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和惊讶,周含章很真诚地望着我:“我确实没谈过,在你之前,没有任何人让我有过恋爱的念头。”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可否认,我又被他的话给撩到了。
他说:“对我来说爱情从来缺席我的世界,我一直以为七情六欲在我这里是残缺的,我可以爱万物,却没法跟人相爱。”
这听起来就有点儿中二了。
“但是后来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月老给了每人一段缘。”
这听起来就很让人心动了。
“你是认真的?”我问。
他点头:“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那那本书……”
“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有一条很深的巷子,叫永巷,小时候总觉得这条巷子是没有尽头的,我怎么都走不完。”周含章说,“后来长大了,发现它根本没那么长,踱着步子没几分钟就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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