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的路过，白雾边缘有白骨隐约出现，贴着那一层薄薄的结界，空洞的白骨眼眶盯着他们，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越往里走，越感觉事态的严重。
    来接他们的是司空原。
    起先衍君并不同意他们过来东海，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同意了。
    司空原一眼就认出易容后的虞衍白，易容后的少年虽不复瑰丽面庞，但却仍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
    “衍白。”司空原喊完少年的名字，然后才注意到他身旁仿佛隐形的男人。
    对上男人那双冰蓝长眸，司空原试探着开口：“大师兄？”
    亓迦点头。
    司空原倒吸一口气，若是曾经他还能察觉丝毫亓迦的修为，那他现在便完完全全的感受不到了，亓迦在他的神识探查中，就是一个没有丝毫灵气的凡人。
    如果出窍期是一个分水岭，那么合体期便是修士飞升路上修为最大的质变，能入合体期的修士，成为大乘修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虽然飞升与否还要看最后的飞升大劫，看天道的眷顾，但不容置疑，合体修士，已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传言不虚，恭喜大师兄。”司空原抱拳行礼，半垂的眸子里眸色复杂。
    他跟亓迦不同，他拜入凡运宗时就已有元婴的修为，那时候亓迦也不过元婴，然后他便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亲眼见证了亓迦修为的飞速提升，从超过他，最后到达他永不可及的境界。
    从司空原接到他们的位置开始，越往里的情况越糟糕，生灵涂炭，尸骨已经堆成小山，在海面冒出白骨的山尖。
    虞衍白看着这惨状，忍不住开口问：“东海已经这样了，帝宫就没有再下强制命令，要求各宗派人吗？”
    “怎么没派人。”司空原叹了一口气，“但陆地在派人，四海派来的海族却在锐减，海族和陆地修士间的矛盾越来越大，陆地各宗都开始拒绝派人了。”
    虞衍白疑惑，“四海为什么不派人。”
    一直沉默的亓迦开口：“海族依海生存，海水的污染导致海族的死灵感染率比修士高。”
    司空原点头：“就是这个原因，海族的感染率过高，导致四海开始退缩，但修士的感染率又何尝低，海族想推修士出去送命，各宗怎么会愿意。”
    “现在陆地上秘境不断，在东海抵御死灵不仅没有丝毫好处，还让各宗损失精锐无数，各宗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司空原说完，他们也到了海面上临时搭建的行宫里。
    海底不能再住人，海族也都搬到了海面。
    此处离东海禁地已经不远，从这里可以看到百里之外禁地的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天空被闪电闪成刺眼的白色，白光与死灵雾融在一起，其内森森白骨在白光下更显狰狞。
    衍君背对他们站在凡运宗最高的行宫外，视线落在铺天盖地遮云蔽日的死灵海雾上，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在阴沉的天空下，背影孤寂。
    虞衍白唤了声：“祖爷爷。”
    衍君回头。
    不过数月不见，衍君脸上的疲态倍显，两鬓白发肉眼可见。
    “来了。”衍君侧眸看向司空原，“你先下去，不要让人打扰。”
    “是。”司空原垂眸，躬身退下。
    等司空原退了后，衍君目光移向他们，“恢复原样吧，这里很安全。”
    虞衍白和亓迦听话的褪去身上的易容，肤白发白一身白的少年立在那，生机勃勃。
    衍君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那双亘古不变的平静眼波微颤，眸光柔下来，“才多久不见，我们衍白都元婴了。”
    虞衍白仰着小脑袋，乖巧的任由衍君撸。
    漂亮的狐狸眼在暗无天日的阴沉天空下，仍然亮晶晶灵动不已。
    “都是大师兄的功劳。”虞衍白眨着狐狸眼一边讨好衍君，一边夸大师兄。
    祖爷爷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嫌大师兄修为太低保护不了他，虽然现在大师兄的修为应该能让祖爷爷满意了，但虞衍白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在衍君面前夸亓迦，希望衍君能给他们的在一起多一点支持和祝福。
    衍君哪看不出少年的意图，好笑的道：“你们都结魂了，我还能不知道。”
    虞衍白狐狸眼弯弯，笑嘻嘻的去抱衍君手臂，又夸：“大师兄都合体期了。”
    他另一只手将亓迦拉过来，“我也元婴了，我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知道了知道了。”衍君无奈的道。
    都先斩后奏了，他还能怎么办。
    再者……衍君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黑袍男人，他的大弟子，向来冷漠不闻天下事的人，为了证明自己能保护少年，以惊人的速度达到了合体期，或许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但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能在这危险的修真界保护少年。
    他又，还能说什么。
    “你爹娘应该快回来了，衍白你先去找他们，我跟你大师兄说点事。”
    虞衍白想到曾经衍君跟他的谈话，心底一紧，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事啊？”
    不会吧不会吧，祖爷爷不会仍不同意吧。
    衍君见少年犹犹豫豫的不愿意走，挑了下眉，笑道：“不就借一下，这么会儿都舍不得？”
    虞衍白“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听出衍君的调笑意，脸一下染上绯色，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开口：“没、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