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旁观者·治当时就特别感兴趣地“揭穿”了这一“事实”。
于是,被港口黑手党中最恶劣的男人太宰治盯上的可怜文人登时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地说:“不是追求, 读、读书人的事能算追求吗?我是在为壮大文坛努力贡献……”
balabala……
误会弄明白了——话说回来,当时真地是误会吗?只是太宰治的恶趣味吧?——北极星也没有继续拐弯抹角, 直截了当地开口挖墙角,丝毫不介意织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份子,真诚不已地恳请他尽快退出黑手党拿起纸笔开始创作, 说什么时间不等人文思泉涌要靠命剩下的全靠不要命云云……
可以说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乌龙、无厘头的滑稽感。
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当事人是织田作之助, 否则他们估计能笑得更来劲一点儿。
可惜当事人是织田作之助, 嘲笑这种事,如果没有当事人的配合的话是很没劲的的。就像最近流行的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其他所有人。金玉良言。
“说起来,这段时间北极星先生有继续找你……呃,劝你弃暗投明吗?”坂口安吾找了个普世意义上非常正确的词语来形容。
太宰治正凝视着冰球外层缓缓融化的水,没有留心这么微小的细节,反而很积极地帮织田作之助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哦,又找了两次呢,一周一次,特别规律,还有一次是她丈夫转交的便条,说是北极星先生和以前的朋友久别重逢所以出国了,大概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叫织田作千万别误会她是放弃了。”
枕着手臂的绷带少年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杯壁,一声清脆却虚弱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也像游过了一趟酒池,“说真的织田作,为什么北极星先生会知道你的梦想啊?她说是一个文坛前辈告诉她的……你原来还有这么高大上的背景吗?!我看当干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啊!”
“呃?太宰你居然要当干部了吗?”坂口安吾惊讶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太宰治不感兴趣地动了动脑袋,没有细说。
织田作之助其实也有些烦恼,但因为历史原因,所以他很少露出表情,此刻也只是平淡地端详着酒杯中的液体,语气一如既往,“只是因缘际会而已,只能说有一面之缘,如果说文坛背景的话,说不定未来我还要靠北极星老师提拔。”
(哎?)
(咦?)
两位友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正中间的褐发青年。
太宰治没有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被能够照出空气中的灰尘的灯光给闪烁,闪烁出了很多像是清澈的灰尘的东西。
他注视着自己的友人。
“你要接受北极星先生的建议吗?”
这句话、这个问题……这种提问方式以及其内容,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其背后到底包含了少年多少情绪呢?
因为是太过聪明的少年,所以,说不定,谁也没办法完全解读。
谁也不知道少年的友人能不能解读。
“目前做不到,但是总有一天会去做的。北极星老师应该能够理解。”
织田作之助如此说道。
太宰治于是不说话了。
坐在最里面的坂口安吾也没说话。
坂口安吾没有亲眼见过北极星其人,只从两位好友口中取其真实弃其虚假地拼凑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像。从他对北极星的印象和片面的理解中,他并不觉得北极星是一个“能够理解”的人。
因为是热门的明星作家,最新作又获奖无数销量喜人,更别提还是旅日的外国人,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无论是从舆论还是国际关系角度,官方都不会对北极星不闻不问。
坂口安吾作为真实身份是官方卧底,且近水楼台就在横滨的工作人员,当然也粗浅了解过对方的生平以防不时之需——社畜的人生就是这么悲惨。再加上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转述,对方闹出的“追着求着要你踏入文坛”这桩滑稽剧……
坂口安吾不觉得北极星能够理解。
能够理解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出现。
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会出现的。
正如北极星自己书里写的,正因为右拉不爱女佣,所以才能拉着对方去死。
如果爱的话就不会殉情。
坂口安吾特别、特别赞同这一点。(1)
织田作之助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是一个杀手,很小很小的时候,还被划分为孩童的时候就是一个杀手,还拥有异能力,直到阴差阳错之下才放弃了杀手这个职业,不再杀人,转为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矜矜业业领工资养活自己领养的孤儿。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能称为“洗心革面”、“回头是岸”的男人。
但所谓的“岸”,是相对于那充满了黑暗与血腥的杀手生涯而言的。
对于那样的人生而言,当一个黑手党组织的底层人士,处理尸体解决哑弹等等工作都显得非常普通且日常,一周还能吃三次爱吃的咖喱,下了班还能和养子们交流感情,和好友在酒吧闲聊。
这样的生活,对于曾经的人生而言,已经非常平静且珍贵。
然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岸”,在白天的人看来,只是海浪中一块发霉朽烂的礁石,散发着闲腥腐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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