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看着这幻象，一直看了十分钟都没有动。
    ——祖母死后，他没有想见的人了。
    说话的观众都少了很多。
    这种情况很少见，更何况还是在巫师出现的屏幕上。
    向来饱受争议的人，引起的讨论也一向很多。
    十分钟结束了，杨洪辉回到了大厅上。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瘫坐，过了很久突然嗤笑一声。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又好像只是在自嘲，或者是无意识的笑而已。
    全部人都在看着他，但巫师的神色渐渐恢复，扫了他们一眼，恶狠狠说，“看什么。”
    仿佛巫师瞬间回来了。
    闻声没有跟着其他人一样收回视线，说，“看你。”
    杨洪辉顿了顿，又冷笑起来。
    笑容瘆人。
    但没有再说恶毒的话。
    【系统播报】请战士进入游戏大厅
    闻声听见播报，缓缓站了起来。
    握住门把手时，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水。
    跟她一样紧张的，还有屏幕前的白灵。
    白灵听着游戏播报，知道闻声也要进入游戏里了。她知道她会见到谁，那是闻声最想见到的人，也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闻声打开了门，迎面就是一群孩童。
    年纪都在七八岁左右，最大的也不过十岁。
    他们跟别的孩童不同的是，他们的手上没有拿着玩具，脸上也没有童真，周围更没有父母。
    “砰！砰！”
    枪声在靶场上不断响起，刺耳的声音驱逐着空中的飞鸟和一切动物。
    百里之内，都没有动物敢出现在这里。
    每天都有枪声，从稚嫩孩童手里的枪发出。
    教官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动作，再一次提醒，“拿不到90分的，通通不能吃午饭。”
    90分，意味着十枪里要有九枪射中靶心。
    这对这一堆还不到十岁的孩童来说太难了。
    但很快就有人拿了一百分，全中靶心。
    小闻声放下枪站到了右边，等着吃午饭。
    啊，虽然这里又累又忙又无聊，但饭菜还是不错的。
    “砰。”
    一个男童最后一枪歪了，80分。
    女人冷盯着他说，“站到左边去。”
    “等等。”小闻声站了出来，“我拿了一百分，我要分十分给他。”
    女人一顿，“没有这个规矩。”
    “可你也没说有这个规矩啊。”
    “闻小姐，不要以为你能有特权！”
    “可你们这里确实没有定这个规则啊。”小闻声朝她吐了吐舌头，“要不你去问问你们老大。”
    “你……”女人皱眉，“迟早让你妈领你回去。”
    小闻声一笑，“好嘛，规矩就是规矩，你刚才没说清楚才被人钻了空子，确实是你的错啊。”
    女人的眉头就没松展过，自认理亏，“行，分十分吧。”
    男童得了十分，立刻就归位右列队伍了。
    他蹦了过去抓住闻声的手，朝她笑了笑。
    两个团子实在可爱，眼里的光是别的孩童都没有的。
    完全可以让人感觉得出来，他们的童年很幸福，很充实。
    在营地里，是两颗耀眼的明珠，把营地里灰色的色调都驱散了不少。
    “既然有人开了先例，那我来问一问。”
    宋玉从那边走了过来。
    数十孩童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就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甚至带着害怕。
    一丝是崇敬，一丝的尊敬，还有畏惧。
    连小闻声都收起了她玩世不恭的笑脸，没造次了。
    宋玉走到他们的面前，扫视了左右两边的孩子们一眼，说，“数据我看了，一半人在八十分以下，一半人在八十分以上。那我改个规则，八十分的人可以吃饭。分数超过八十的人，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分数分给别人。但是相应的，原本只准备了二十人份的午餐，将会分一半给别的人，也就是说，你们本来可以吃饱，但如果选择将食物分给别人，就只能吃一半的食物。”
    众人纷纷看着她，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宋玉继续说，“下午还要继续训练和比赛，成绩的好坏将会影响你们的晚餐。所以……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把分数分给别人，一起去吃饭。”
    话落，站在右边的孩子几乎没有人犹豫，立刻离开了。
    而左边孩子却没有几个人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没有人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换取他们的利益。
    小闻声看着立刻离开的人，眼里是不解，是失望。
    直到他们全部人都走了，宋玉才说，“看见了吗？规则不是靠你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你要改变的，不是只有你自己，还有他们。人都是自私的，你没有办法改变。”
    小闻声的眉头紧紧拧着，渐渐明白了，接受了这个现实。
    “才不是呢。”男童忽然开口，晃了晃他和姐姐紧握的手，“姐姐就改变了我呀，我有午饭吃了。”
    宋玉低头盯他，“只是改变了你一个人的命运。”
    “那至少有一个人的命运被改变了。”
    小闻声愣了愣，忽然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光。
    那束光仿佛在心里照亮了一片花海，让人瞬间充满了勇气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