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泉一口气讲完了自己记下的技能，然后歪头蹭了蹭小孩，后者又软又细的黑发扫过她的脸颊。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她问。
    那个世界她充分地见识过了。
    危险，未知，碰到的生物力量参差不齐，如果不是大脑里的提示，帮她快速找到了那些精灵的弱点，她可能先死在那些小精灵的技能上了。
    更别提后面凶残的神兽——根本就是无解的。
    而且那个社会是病态的——所有的一切以精灵为中心，人类与精灵有主从乃至主宠关系，如果不是那个世界高得可怕的科技，今泉觉得她可能进入了一个小孩子的幻想世界。
    她能理解乙羽得到了妙蛙种子和快龙的能力，因为这两种精灵都普遍的性格温和，但暴鲤龙和喷火龙就让她诧异了。
    乙羽没说话，他稍微偏头不让今泉蹭自己的脸，伸手按向今泉的头，细细的精神力小心地探入。
    的确，今泉除了因为“死亡”了两次导致有点疲惫和虚弱，基本没其他的负面影响了。
    “也亏你先给我说明了我不会死啊，”今泉也不介意小孩抗拒的动作，她施施然地直起身，除了脸色苍白了点，整体感觉和没进入梦境一个样，“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当游戏玩还是可以的。”
    乙羽有点头疼，感觉自己是弄大发了。
    他打算直接把今泉的时间倒回去，但在做这事之前，他得先回答今泉的疑问——哪怕之后后者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所以他再次把今泉拉入了梦境。
    今泉这次也没有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她再次踩上了柔软的草地，一眼就看到了倚着树已经睡着了的男孩。
    唱着歌的粉球球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看到睡着的男孩，停下了歌唱，气哼哼地鼓起脸，拧了拧话筒，拔出了一支笔。
    它似乎打算在男孩脸上画点什么，但盯着后者的脸看了半天突然感觉有点无从下笔，最后草草地给男孩的脸上画一个小小的星星，再签上自己的大名，这才满意地继续往前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粉色的精灵抱着白色的蛋，摇摇晃晃地靠近了男孩。
    ……
    梦境到乙羽进入城镇应聘员工的时候，戛然而止。
    今泉发现乙羽真的没有给她下绊子。
    精灵是真的危险，那个世界也是真的病态，甚至于乙羽不会避开危险的精灵，而是大大方方地往前走，路线比她走的还危险很多。
    但男孩整个过程只出了两次手，一次是挡住飞天螳螂，一次是把双弹瓦斯扔上天。
    然后，那一身今泉觉得唯一有用的体术，便没有再怎么动用过了。
    乙羽就这么凭着好脾气和哄小孩似的说话方式，赢得了森林里精灵们的喜爱，重视领地这个特征都写入了图鉴的精灵对于男孩的闯入，宽容得不可思议，甚至愿意在自己的领地内送男孩一程。
    她看着面色平静的男孩，突然笑了起来：“你这种人在自己的世界没被坑死，也真是厉害啊。”
    比起她的一路狼狈，男孩除了受了点可接受范围内的惊吓，其余时间都很顺利，又有精灵们庇护和亲近——
    但是今泉不羡慕小孩的待遇。
    太累了，保持那种心态平和，一步步试探着精灵们的状态。
    不如说，乙羽能从那个世界活下来的原因，全靠武力值够高，心态够好，还有——对于他人好恶的敏锐。
    这三个条件，只要缺了一个，去那个看起来人类很吃香的世界绝对讨不到什么好。
    “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她蹲下来和小孩平视，“动用「神兽」的力量？还是精灵的技能——催眠术？”
    “我打算把你的记忆消除。”乙羽平静地与今泉对视。
    女人等了半晌没听到下半句话，突然笑开了：“然后呢？没有了？”
    “嗯。”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今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怕我想起什么来？——我想起技能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会上报，然后让你成为自己国家的武器哦。”
    乙羽眨了眨眼：“不会想起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做的并不是「消除记忆」，而是把这个房间——包括今泉在内的时间全部倒退，不会出现电视剧里刺激一下就想起来的情况。
    “哇——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诶。”今泉没有收起笑，眉眼弯弯，“你是笨蛋吗？”
    “事实上我懂的东西很多。”
    “啊——情商真低。”今泉抱怨着，终于没在笑了，嘴角拉了下来。
    “然后呢？”乙羽还耐心地继续和马上要被时间倒流的女人说话，“你好像还想对我说什么？”
    “……你这情商也不低呀，是在故意回避我刚才的问题？”今泉想抬手碰一碰小孩的手，却被避开了，“这么讨厌我啊？”
    乙羽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讨厌。”
    就是有种，被碰到了就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的感觉。
    “诶呀呀，”今泉相当放松，也不怕蹲得腿发麻，继续说话，“你已经接近了「神」，对吧？”
    乙羽点了点头。
    “那么，神大人，愿意接受一个突然被你迷住了的信徒吗？”女人的话语轻柔，红唇微勾，“我可是非常有用的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神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