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总会向我打听和我母亲有关的事情,这点让我产生了略微的不安。
我怀疑她是想借着我为跳板,给我和我父亲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不过总的来说,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母亲还是比父亲靠谱。我想我当初的想法是错误的,可能不是父亲追到了母亲。
*
我有了一位恋人。
当我求婚成功,带着她回去拜访父母时,她在面对一座神社时显然被震惊到了。未婚妻是时之政府的员工,显然也听过母亲的名字。
所以在敲门前,她格外的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母亲在她心中是何等形象,但想来肯定也被时之政府那群人传得奇奇怪怪,比如三头六臂身高两丈之类的,不然她不会在看到母亲时露出那等震惊的表情。
就好似世界观崩塌,三观被重塑一样。
回去的时候,她甚至再三和我确认那是我的母亲,而不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提到过的姐姐或妹妹。
我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坚定和她重复,那真的是我的母亲。
在见过母亲不久后,我的恋人,我的未婚妻便开始格外注重保养了。我对此深感疑惑,询问时,她只是忧心忡忡地和我说,母亲都显得如此年轻,那她岂不是会比我更显衰老。
尽管我再三和她保证,只有母亲一半血脉的我并不会延缓衰老到那种地步,然而她依旧不信,反而白了我一眼,往脸上敷上了厚厚一层面膜。
无法,我只能回家向母亲取经。
听到我的问题后,母亲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笑完后,她摊摊手,告诉我这件事他问错人了,应该去问我的父亲才对。
母亲是不显老的,她的样貌被固定在了最美的年华,走出去说是我的妹妹也确实有人信。相比之下,父亲的年龄看上去就要比母亲大上一些。父亲只是普通人类,尽管有母亲的灵力加成,但日积月累之下还是会慢慢变化。
母亲告诉我,当初父亲某天起来后发现自己眼角有了细纹后,也是像我的未婚妻那样开始到处搜罗各种保养的方法。
被在晚辈面前拆穿陈年旧事,父亲显得格外尴尬。我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扯了一下母亲的衣袖,但是母亲只是含着笑看了他一眼,他便不说话了,任由母亲将他以前那些丢脸的事抖落出来。
我问母亲后来是怎样安抚父亲的。
母亲只是眨眨眼,很神秘地一笑。她抬起与父亲相握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告诉我就是这样安抚的。
我以为她是想给我吃狗粮,仔细看,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有灵力源源不断地从母亲那里渡到父亲身上。
一直保持这样的灵力传输状态是很累的,但是我没有告诉父亲,因为母亲也没有告诉他。这是父亲为数不多的孩子气的地方,所以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它。
*
我和未婚妻结婚了。
母亲和父亲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刚一露面,就吸引了女方那边宾客的注意力。有好几个来参加婚礼的男士都在窃窃私语,试图从同伴身上得到我母亲的消息。
我发誓,父亲也一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因为他很大声地对着我妻子的父母招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家儿子要是对你女儿不好,尽管来找我们。”
先说我会不会对自己的妻子不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他以往只有在和炼狱叔叔说话的时候才会这么大声,所以我合理怀疑他是想让借此那几位宾客知难而退。
当然,这个拙劣的方法并不能让所有人就此放弃。因为之前的招呼,敬酒时候就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向我的岳父
岳母询问。岳父岳母面色复杂到极点,最后只能如实告诉他们,那确实是一个孩子的妈,还是这次婚礼新郎的母亲。
我再次发誓,我看到了父亲上翘的嘴角。
多大的男人了,还这么幼稚。
*
当父亲离世的消息传来时,我如在梦中。
上一次见面时,他还在嫌弃我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黏着家里,甚至还能提着木刀将我揍得满场乱窜,精神十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时日将尽。
和尚未接受事实的我相比,母亲则显得过于平静了。
作为最该悲痛的人,反而能够平静地安慰我和妻子。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天的到来,有条不紊地操持完了父亲的葬礼。
父亲和母亲是他们那一代活得最长久的人了,早在之前,他们便已经陆陆续续安葬送走了大部分好友。哪怕是那位频频自杀却始终不得愿的太宰先生,最终也在时光之下得偿所愿。在那之后,父母便长居神社,鲜少与其他普通人有来忘。
所以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非人类。
棺中的父亲面容依旧,与我幼时记忆中的样貌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笑纹深了许多。肉粉色的发用已经褪色的红绳扎在肩侧,身上是一套我不熟悉的黑色诘襟式制服。
记忆中是这张面孔趴在婴儿床摇篮前逗我开心,而现在是我站在棺外俯视着他。
母亲参加过很多场葬礼,亲人的、友人的、似敌似友的;这是她参加的最后一场葬礼——爱人的葬礼。当母亲为棺材铲上最后一捧土时,这场葬礼便到此结束。
回神社本殿时,我问了母亲关于那身制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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