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来隐藏在平静背后的是隐隐约约的焦虑。
    “别紧张，我爸妈又不会为难你。”靳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面。”
    作为曾经的“好友”，沈随偶尔会和他一同回家, 靳父靳母对他早就不算陌生。
    沈随搭在礼品盒上的手微紧, 侧过脸来笑容轻巧了些。
    但是紧张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减轻的, 这是沈随第一次以靳青恋人的身份见他爸妈，意义不同以往。
    连提前在网上查攻略这种以往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确定礼物都准备好了之后，两人才上楼。
    靳母帮他们开了门，笑容热情，“快进来。”
    “伯父伯母好。”沈随递上礼品, 举止之间不亚于去开一场正式会议。
    很少见他表情这样紧绷的样子，靳母愣了一下才接过来，笑眯眯地让他们进门。
    “我去泡茶, 你们聊会天。”
    靳青悄悄在底下扯了扯沈随的衣摆, 对方察觉到之后弯腰朝他靠近了些，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滑过沈随的脸侧，靳青不自觉眨了下眼。
    “想吃水果吗？我去帮你洗草莓好不好。”
    他声音放得轻, 架不住一边的靳父听力好, 听见后自感被忽视了彻底。把杯子放回桌子的时候动作大了些, 等两人都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轻咳一声，“你妈买的草莓我好像还没吃几个。”言外之意是让自己儿子也多注意一下他这个老父亲。
    正巧被从厨房出来的靳母听到，“早上洗的一盘都被你吃了, 少在靳青面前卖可怜。”
    “……”被打脸的靳父默默回头继续看电视剧，漫无目的地盯着插播的广告瞧。
    “我来洗吧。”沈随接过靳青手里的水果托盘。
    但被靳母叫住，“让靳青去就好了，我们来聊一下。”她声音依旧温柔，但是语气强势了很多。
    沈随敛目，乖乖坐回沙发。
    留靳青自己去了厨房。
    面对着靳母，他姿态严谨了不少。
    不久前和靳青一起看的某部偶像剧里的剧情莫名其妙地涌上沈随心头。
    婆婆对与自己儿子相爱的女主并不满意，非常不客气地表示：“我不支持你们在一起，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说完甩给女主一张卡。
    他眉头一跳，强行压下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靳母不是剧中的婆婆，她更不会干涉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但是某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说实话她是没想过靳青会和沈随在一起，因为不管是哪个方面他们都不是最合适的。自己家的水平只能说是小资，在京城这种地方不忧心生活可是远远没有达到上层圈子的水平，严格来说不会有机会和沈家这种家庭产生什么联系，也没有兴趣参与豪门生活。
    她必须保证对方是认真想和靳青恋爱以及将来组成一个家庭，而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更别提靳青性格温和，没有什么脾气就意味着很容易被人利用这份心软伤害他。
    等听完靳母的顾虑后沈随捏紧指尖，手搭在膝盖上，态度尊敬，“伯母，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或许在处理某些问题时生疏在所难免，但是我对靳青是真心的，会用最大的真诚对待这段感情，请您给我个机会。”他垂目道。
    “……”靳母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心里发问她刚才是不是给人感觉太强硬了，这突然间恶婆婆的既视感是怎么来的？
    正巧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还在厨房里的靳青给她发来的消息。
    ——妈，你别欺负沈随
    生怕她对面前的人说重话。
    “恶婆婆”沉默片刻，把靳青叫了过来。
    靳青端着不知道洗了几遍的草莓回来，笑着放到了靳母面前，语气又甜又乖。
    “妈，你吃草莓。”
    靳父瞥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略显嫉妒地在嗓口轻哼一声，但愣是没敢表现出来。
    人都到齐后气氛迅速回温，有靳青在沈随都放松了许多。
    午饭靳母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菜，为了照顾沈随的口味，她提前询问了他的饮食习惯，结果对方提到的都是自己儿子爱吃的。
    靳青听出了特别之处在一旁仰头朝他抿唇笑意浅浅，沈随回望过去，没忍住也笑了下。
    等没人的时候，靳青才询问刚才靳母和他谈了些什么。
    沈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指节到现在还是有些发麻，轻声喟叹，“婆婆的婚前敲打。”
    靳青怔忪，回过神后看着他神色复杂地反问：“……婆婆？”
    沈随：“。”
    是啊，为什么要说婆婆？
    *
    恋爱后的第一个新年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
    靳父和靳母回了老家，靳青由于工作原因和沈随一起留在本市。
    除夕日伊始，他醒得很早，不等定好的闹钟响就睁开了眼。
    暖气开得很足，静谧的卧室里除了呼吸声没有多余的声音，沈随的怀抱温暖又舒适，让人连骨缝深处都酥软了起来。
    “起床了。”他放轻声音用只有自己和对方可以听见的音量说。
    沈随眼帘半抬，轻轻揉着额角，自己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早上好。”
    靳青满是期待，眼里亮晶晶的，分毫看不出初醒的茫然，提前想好的计划令人清醒，“今天一起包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