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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页

    秦渡:
    秦渡道:如果有我控制不了的情况我再告诉你,行了吧?
    他的语气极为不善,可能于典海再提一次,他就准备换主治了。
    好的,于是于典海识时务地说:希望患者早日好转,耽误您时间了。
    秦渡将手机收了起来。
    接着,他茫然地望着楼下广袤的草坪。
    那草坪上坐着背书的学生,也有社团聚在上头慷慨激昂地辩论着什么秦渡认为那是马哲学院。他们学院的一批批学生喜欢在草坪上开辩论会,辩论马克思主义,辩论一些在实干家们看来空想太过的历史唯物主义,可又有种年轻热烈、朴素又激昂的爱国感。
    有女大学生穿着裙子骑着自行车离开大草坪,有人用塑料袋裹着五毛钱一份的米团一边啃一边看书,更有学生躺在草坪上以专业书盖着脸,呼呼睡觉。
    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年青又莽撞的灵魂中,没有秦渡的存在。
    他在八楼俯瞰着那片草坪。
    秦渡冷漠,毫无同理心,不觉得自己属于这群蠢笨的活人。秦渡以一种天之骄子游离世外的高傲眼神俯视着这群灵魂,尽管他做到了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却从始至终没有半点能融入他们的模样。
    可是那些年轻莽撞的人里,本应是有许星洲的。
    那个像是执念一般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十九岁女孩,那个会立下尝试一切再去死的flag的病人那朵穿红裙子的云,那一团热烈而年轻的、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她不在这里。
    她早上合着温水吃了一大把白白的药片。那些药里有抗焦虑的阿普唑仑、抗抑郁的舍曲林、解痉镇痛的水杨酸,还有催眠的地西泮。
    秦渡站在八楼的窗边,摸了摸胸口。
    秦渡开车回家时,钟点工已经做好了午饭,桌上的菜冒着袅袅白烟,花雕醉鸡被玻璃罩扣着,上头还缀着小刀削的胡萝卜花。
    秦渡问:那个女孩情绪怎么样?
    钟点工道:睡了一上午。
    秦渡点了点头,钟点工背上包走了。
    许星洲安静地睡在客厅里,瘦削的肩上披着一条灰色绒毯,水红嘴唇微微发干,干净柔顺的头发映着天光。
    他走了过去,轻轻在许星洲额上摸了摸稍微有一点点低烧。
    接着秦渡又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贴创可贴贴得太笨了,居然贴在了她的头发上,醒来可能会被许星洲嘲笑,于是又把医药箱拎过来,蹲在地上,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了许星洲额头上的小OK绷。
    许星洲眼睫毛纤长,眉眼纤秀,昏睡时呼吸炽热地喷在秦渡腕上,那姿态极度浪漫,犹如索吻。
    秦渡:
    他小心地揭开了一角创口贴。
    创口贴的胶黏糊糊的,黏着那姑娘额角纤细柔软的头发,秦渡生怕把她弄疼了,却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于是他一手按着许星洲的脑袋,另一手愚蠢地逆着毛撕创可贴。
    熟睡的许星洲哼唧了一声,似乎觉得疼似的,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带着哭腔哼了一声。
    秦渡:
    蠢货秦渡赶紧安抚她:没事,没事喔师兄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许星洲开始难受地抽气
    秦渡吓坏了,生怕自己做的弱智事儿把许星洲弄得不舒服,又不想被小师妹骂,当机立断,一脚踹开了那个医药箱
    外头沉沉暗暗,铅灰天穹积着雨,天光流转。
    许星洲蜷在沙发上,睁开了湿润的眼睛,连眼睫上都是水。
    秦渡:
    姑娘大概被秦渡弄得很疼,连鼻尖都红红的。
    我秦渡终于作死成功,手足无措地辩解:师兄就是贴坏了创可贴
    许星洲红着鼻尖,显然还没睡醒,水般的、剔透的晶状体映着灰暗世界,她看了一圈,又闭上了眼睛。
    秦渡连手脚都无处安放,生怕许星洲哭出来,她清醒的时候肯定不会因为这点疼痛就哭但是现在她是个脆弱的病孩子,而且似乎连睡都没睡醒,额角还红红的,被秦渡愚蠢地撕了一半的创可贴晃晃悠悠挂在头发上。
    弄疼了你,你打师兄吧,秦渡憋屈地承认错误:其实师兄根本不会处理
    然而,下一秒,迷迷糊糊的小倒霉蛋许星洲向前探了一下身。
    秦渡说:小师
    接着,在如同海浪的、席卷天地的大风之中。
    许星洲主动的、柔软的吻,在梦的分界线中,落在了她的师兄的唇角上。
    那几乎都不是个吻。
    那是一轮落入荒草蔓延的凡间的月亮,向落魄乞丐求爱。
    许星洲药效仍在发作,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连神志都不甚清明。她艰难地仰起头,亲上去的还是秦渡的嘴角。
    秦渡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柔软又有些干裂的吻。他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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