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伯却是一夜未归。
唐幼一看着屋内叠得原原样样的被褥,一阵担忧。
他一个六旬老人,无亲无故已够可怜,却遭此横祸,家产和心血都没了,又怎会不伤心。
或许是不想在晚辈面前表现地太狼狈,所以显得若无其事,只能跑到外面去卖醉。
可是,一群捕役来过之后,她才知她想的太天真了,事情已坏到了她根本不能掌控的程度。
唐幼一正欲出门打听昨晚崇延发生的事,那群捕役就来拍门,唐幼一刚开门,他们就凶神恶煞地要她签押一张纸。
他们说他们是衙门临时授命的捕役,特到崇延各个酒铺言明,从今日起,崇延城内不给私营酒铺了,若要开酒铺子,必须经过州府的一系列审查检验方可开设,且需签订一份合约,铺内收入所得需上缴三成。
唐幼一问这是为何,捕役便说昨天杨府一下子死了两个下人,这两个人都因喝了椒柏酒七窍流血而死。
府衙派人一查,发现毒死人的椒柏酒,是杨长林在昨日派人到崇延三十几家酒铺子里收购的。
统共购买了足足两百斤,为春节宴请亲友宾客做的准备。
不成想,这两个下人只是偷偷喝了一口,便死在了酒窖,可见下的毒有多重,两百斤酒水都无法稀释它的剧毒。
只是,那两百斤酒当时已混合在了一起,无法分辨究竟是哪家铺子的酒出了问题,府衙只能连夜将这三十几个酒铺掌柜通通抓到衙内,逐一审问。
听到这里,唐幼一大气不敢喘。理当她也要被抓走,可她此时还安然无恙待在家中。
捕役怎会看不出唐幼一心里想什么,鄙夷地扫了眼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冷哼道:“唐掌柜好命,要不是近卫督大人替你说话,此时此刻你也会和那三十几个掌柜一样,被鞭子伺候着。”
唐幼一想起昨晚北条匆匆离开,看来是因为此事。
只是,无形中,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她认真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峨眉紧拧:“这纸上的条例于理不合,不公平。”
捕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唐幼一正色道:“既然州府已将三十几位掌柜带走审讯,那便等待审讯结束,捉拿真凶,这没有问题。可此事与我们这些无辜商铺并无关系,我们不该受到牵连质疑。这个文件,是在变相垄断。”
那捕役面露吃惊,没想到她居然敢当面反对,冷冷一笑:“看来,唐掌柜真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私营的太胡作非为,才会出人命,今日你没下毒,谁知你明日会不会下?”
“现在崇延人心惶惶,别说还会买你们的酒,谁家还敢留从你们那儿买的酒?你去城东运河看看,挤满了倒酒的人!”
他拿着那份画押纸,步步逼前:“我告诉你唐掌柜,就算你背后有个武桑人撑腰,这份文件也必须给签了!”
“你不要挑战我们的耐性……就凭你方才那句话,我们就能立刻送你去黄泉路!”捕役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和那不知好歹的方继城作伴!”
方继城三个字,令始终冷静的唐幼一不由瞠目。
但她下意识认为自己听错了。
“哪个方继城?”
“城东‘无’字号掌柜,方继城大酒仙!唐掌柜不认识?”
唐幼一冷冷看他:“昨晚我还和他一起参加满月宴。”
捕役嗤笑:“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呢唐掌柜?还满月宴,检查尸体的仵作都说了,他肚子粒米皆无!”
唐幼一眼睛瞪的大大的,荒唐一笑。
意思是昨晚和她一块去赴宴,一块哄孩子,一块回家,还将她做的面吃得干干净净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顽童,全是她臆想出来的?
这些人怕不是被那老顽童耍了吧。
唐幼一正要反驳,舌尖蓦地发了涩,要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
她突然发觉,这似乎不是不可能发生。
那捕役看着她脸色急转而下,变得惨白,呲着参差不齐的牙齿,痛快大笑。
“方继城他是第一个反抗我们的蠢货!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砸你们铺子,正是因为他不知好歹,不仅反抗我们,还拿石头追打我们,我们才给你们个警告,让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唐幼一双目赤红,不知怎么从牙缝中找到的声音。
“你们把他怎么了。”
“哼!谁会想专门对付一个老人,他自己不争气,挨了两拳就没了。”
唐幼一脑袋嗡嗡作响,浑身冒着冷汗,猛地一把抓住捕役的衣袖,用力摇晃:“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方伯怎么会那么傻?!他为何那么傻!”
那捕役见她突然像失心疯,嫌恶地一把推开她。
“认错人?当时街坊谁没看到他的癫狂?只是砸了点酒,就哭爹喊娘追着我们,要我们给他的酒偿命。你不信,去郊外停尸房看看就知道了。”
唐幼一不知自己是怎么到的停尸房。
在看到面目变形,几欲辨不清容貌的方伯,寂静孤单躺在肮脏的木板上,她再无法支撑地跪倒在地,淌着浊泪,伏地呕吐。
昨晚数次暗叹他六旬的年纪身体还很硬朗,原来,真实的他只是空有身高,人已非常消瘦。
在他的房子和毕生心血同时失去的情况下,反倒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的时候,她还在庆幸他的豁达,庆幸他变得可亲,谁知,事情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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