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没有狐族的长辈教养, 也没有被这样仿似顺毛地安抚过。
    所以忽然被这样对待，尾巴梢下意识地往上晃了一下, 尖尖的茸耳也左右摆着动了动。
    一瞬间的无措，但少年仍旧不高兴抗拒, 挣扎无果。
    不适应归不适应，少年抿着唇, 还是在夜色渐深时沉入了无梦的睡眠里。
    ……
    次日，许是因为将近目的地, 进了北地环境恶劣，掩去行踪困难, 劫镖者来得尤其密集。
    陆陆续续来了四五波，几乎称得上绵绵不绝。
    没有一柄携带的武器，虽说深青色长衣的年轻男人修武境界可以基本抹平这个差距, 但到底应对源源不断的埋伏增援时，不能大范围以兵刃横扫开出视线。
    而红发的豹妖可不忌讳这些，愈战愈勇，本身的妖形利爪和豹尾本身就是兵器，每一次落地都带来惊人的杀伐血气。
    尸首成堆。
    有一个灰衣者放轻声响潜进了营地，往狐狸耳少年坐着蒙布的镖车靠。
    眼见那人涂毒的短刃就要往少年的方向挥去……
    却凭空一道爪形血痕印在背后，之后便直僵僵地向前倒了下去。
    少年听到动静，侧头往这方向看。
    他见到那险些要触到自己的尸身，不知有没有觉得害怕。
    小脸木木的，仍旧没什么表情。
    那红发的青年此时却像是已经杀得兴起，状态已经处在双瞳染血色的亢奋中。
    他闲闲散散地踢开那具僵直的尸体，走到镖车尾端的木板下——
    覆着紧实肌肉的手臂轻易地一拉，就将坐在车尾的少年拽了下来。
    狐狸耳的少年被拽着落在他怀里，表情若有困惑，没有第一时间挣。
    “喂，狐狸。你跟着那人被他睡，是想双修提修为？”
    “可我今天见他，也不一定有多强——”
    红发青年上吊的眼瞳注视着他，一手挑他下巴。
    “不如跟我睡？保证你灵修提得比现在快，还会让你更………”
    红发的豹妖痞笑着低头，在少年侧边耳语了什么。
    少年水灵灵的蓝色瞳孔有些茫然地睁着，似乎开始时不大明白意思。
    可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下流话。
    ——于是肉眼可见地，少年一对茸茸的狐狸耳变成了飞机耳，雪白的尾巴都炸毛了。
    推开揽着他的红发豹妖就跑走了。
    这倒是让兴奋状态的红发豹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样子……怎么还像是只没长熟的小狐狸？
    莫非还没被人尝过？
    ——可这怎么可能？
    带只漂亮诱成这样的小白狐狸在身边，谁能忍住不下嘴？
    没夜晚困在床榻间弄得他出不了帐子都是轻的，放他手上这小狐狸每晚都要被弄哭，那双总坐在车上晃得人眼花的腿都并不拢。
    所以他觉得那个不说姓名的男人是不是根本满足不了狐狸。
    可现在这表现……红发的豹妖在原地思忖了片刻。
    反正他嗅着，这小东西真要是还没长成，离成年也没多长时间了。
    豹妖舔了舔唇角。
    ……
    红发的青年隔三差五都要调戏小狐狸一会儿，可惜在那次车轮战式的疯狂袭击后，随着北地边境的临近，树木稀疏，时而飘雪，劫镖者批次锐减……而小狐狸也被年轻男人看得牢多了。
    虽然小狐狸不乐意被流氓豹妖逮着机会就壁咚在镖车上，营帐旁，树丛边动手动脚逗弄，可是整天被束缚着跟在年轻男人身边，也让小狐狸状态有点蔫蔫的。
    然后两边都将狐狸耳的少年欺负得更厉害了。
    ……
    北境和内陆的其余地域都迥然不同。
    先是色泽如出一辙寡淡的无叶寒木，再就是漫无边际的白雪。
    修武者普遍对随不断落下的飞雪裹挟而来的寒意有抗性，送镖前穿什么质料的衣物，到北境仍旧穿什么质料的衣物。
    小狐狸在狐狸球的形态还好，绒绒的雪白皮毛御寒效果不错，可若是少年形态，就会觉得很冷了。
    偏偏小狐狸根本没法控制化形。
    于是最开始冷得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只能缩在年轻男人怀里取暖。
    之前他冷是因为缺少那样的元气，整天被束缚在男主身边，他许久没有意识到了……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程度现世中的冰冷温度。
    年轻男人抱着他，修眉微微蹙着，这状态他也没法在察知遇袭时出手。
    他也似乎没想到过狐狸耳的少年在北境化形时会受不住这极寒之地的温度。
    不过………这时候倒是很乖。
    纤细的少年身躯瑟瑟地趴在他胸膛上取暖，乌发间茸茸的雪白尖耳在他眼皮子底下偶尔动一动。
    这让顾修煜一看出神许久，再就没想过旁的事。
    还是镖行领头在出言嘲笑了之后，让手下拿了件之前备下的厚寒衣来，狐狸耳的少年才不需要整天黏在冷着脸的年轻男人身上。
    不知为何，在他不缠着人之后，顾修煜面色依旧十分冷淡。
    北境冰封，送镖的队伍真正入了边境之后，并不需要再深入多久。
    领头远远似乎就以极佳的目力看到了此行押镖的接手人，打了个呼哨，队伍马匹随之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