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严实的门扉里,传来压抑而低声的啜泣。
三号实在是按耐不住心头的疑惑,想去推门看个究竟,但他发现他半透明的状态不只针对活人,也针对死物,他从门里穿了过去。
郑秋蕾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张申请单,她右手攥着一支笔,骨节用力到发白,眼泪从她脸上滑落,一颗一颗地砸在单子上。
“郑秋蕾女士,您到底签不签,麻烦给个答复。”
坐在她对面的白大褂看不清神情,但语气却能听出不耐烦来,一点要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
郑秋蕾哆嗦了一下。
“让我想想……我想想……”她嗫嚅道,“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的手隔着衣服抚上肚子,棉质的衣服在她手心里扯出了褶皱。
“从医生的角度,我不建议您引产。”也许是看她的态度有所动摇,那个白大褂的语气也和缓了一点,“孩子已经二十四周了,您有时候应该也能感觉到它的动作———”
他点了点郑秋蕾一起带过来的资料:
“这是个发育得很健康的宝宝。”
“可它……”郑秋蕾的声音像被压在了喉咙里,变得含糊不清,还有几分不满,“它是个女孩。”
是个女孩子,所以不想要。
“呵。”
她听到对面的白大褂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一声不屑的冷哼像是把她所有见不得人的卑劣心思都放到了太阳下暴晒,让她觉得万分不舒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和怒气。
“你是医生,怎么可以用这个态度对病人!”郑秋蕾不敢抬头,但声音尖锐,语气激烈,“你再这个态度,当心我去投诉你!”
白大褂不吱声了。
“当医生的态度要好,病人是上帝。”见白大褂不说话了,她语气放缓了些,“你得给我道歉,不然你这么个态度,我要考虑投诉你了!”
“你爱投诉投诉去!”这个白大褂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天到晚就见你们这些人!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就算了,像你这种重男轻女的,我看见了就烦!”
他的手指戳得面前的检查单哗啦作响:“国家都规定了不准偷偷检测胎儿的性别!你们全当耳旁风是吧!”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哪里不好了!”
“一天天来打胎的就因为不是男孩!怎么?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闹得响动太大,里面的隔间里跑出来跑出来了一个戴着口罩,也包得严严实实的护士,她语气很不好地对那个白大褂说:“你别说话!”
接着她转过头来对郑秋蕾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的医生已经连续加班几天了,精神压力有点儿大,我代他向您道个歉,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看他有点医生的样子吗!”郑秋蕾像是被抓住了痛脚,暴跳如雷,“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连个好态度都没有!”
“为你这种人服务———”白大褂本来已经决定不说话了,但实在是忍无可忍,“我糟心,我恶心!”
他手使劲往桌上一拍:
“孙姐,帮我请个假!我今天不上班了!”
他把门一拉,气冲冲的就出去了。
“小周!小周!”
被称为“孙姐”的护士在他背后连喊了几声也没能把人喊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周医生最近真的压力很大,态度不好———”孙护士连连道歉,“还过一刻钟邱医生就要来换班了,他的医术比周医生更好,我们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呵呵。”郑秋蕾粗鲁地接过孙护士递来的温水,“脾气确实大。”
“这女的什么人啊?”三号吐槽道,“我要是那个周医生,我我语气比他还不好。”
十号:“三号你冷静一点。”
三号:“我不想冷静!”
“不冷静也不行。”六号说,“你现在说话她又听不到,只能把自己气死。”
三号:“……”
他把目光投向了简悄。
“别看我。”简悄说,“她签字了。”
那个姓周的医生已经走了,姓邱的医生也过来上班了。
郑秋蕾看着那张单子又开始哭,眼泪流了满脸。
这次没人再说话了,她抖着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孙护士核对了资料之后说,“请您跟我来。”
接着是关门声。
十个透明的黑斗篷呆在房间里,谁也没有跟到门后去。
三号感觉发展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这个架势……是真打?”
“当然是真打。”四号说,“不打的话,生出来受罪吗?”
对于那个小女孩,四号选择的是“冰消瓦解”。
指完全的消失或彻底崩溃。
三号:“你这不就是剥夺了她出生的权利吗?”
“纠正一下———”四号的心理状态很强大,完全没有七号那种得知自己要间接害死一条人命的崩溃,“这锅我可不背,不是我剥夺了她出生的机会,是郑秋蕾自己选的。你没听刚刚那个周医生说吗?胎儿已经二十四周都会动了,她还是要打掉,那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受苦的,何必呢?”
不出生,就不会面对悲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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