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耽误了他的。
李小暖拉着魏嬷嬷,笑着安慰道,魏嬷嬷不放心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重重点着头说道:嬷嬷放心!
魏嬷嬷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银饼子,我明儿一早就去给姑娘买,姑娘万事谨慎着些,可不能惹了老祖宗和夫人不高兴!
李小暖点头答应着,陪着魏嬷嬷说了会儿闲话,就推着她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魏嬷嬷买了东西回来,李小暖带着冬末、兰初几个人忙了一下午,把几样颜色淘澄了出来,古萧兴奋的铺纸、调色,兴致勃勃的画了大半个时辰的画。
李小暖趴在桌子旁,看着他画了一会儿,伸手翻着那本已经有些破旧的画册子,笑着说道:前院好象有间书房,不知道里面的书多不多,有没有这样的画册子。
古萧抬起头,想了想,转头看着李小暖商量道: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去?
李小暖怔了怔,咱们去那里?那里咱们能去吗?
能啊,我以前在京城时,就是到前院书房里看书写字的!
李小暖眨了两下眼睛,想了想,看着古萧,迟疑着问道:我也能去?
嗯!
古萧肯定的点着头,放下手里的笔,拉着李小暖,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李小暖迟疑着,到底顶不过书房的诱惑,跟着古萧奔了出去,冬末急忙遣了兰初和小玉跟上去侍候着。
两人一路沿着游廊,往前院奔去,绕过翠薇厅,往前再转个弯,就到了书房,三间正屋轩敞高大,两边各有两间厢房。
见有人过来,西边厢房里出来两个婆子,迎着两人过来,满脸笑容的曲膝行了礼,古萧拉着李小暖,也不停步,边往正屋奔过来,边扬声吩咐着:开开门,我们要进去找书!
一个婆子急忙抢到前头,从衣服里面翻出钥匙,开了书房门,李小暖拉了拉古萧,顿住脚步,笑盈盈的谢了婆子,和古萧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三间全部打通了,东边正中放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书桌后面放着把宽大舒适的扶手椅,旁边放着张半人高的搁物架,再远一点错落着放着四五个花架、,靠墙放着两只巨大的净白瓷掸瓶,瓶子里满满的cha着十几支卷轴。
西边放着三排直顶到屋脊的紫檀木书架,架子上垒着满满的书。
李小暖奔到书架中间,仰着头,惊叹的转身看着四周的书,这么多的书!要是能经常过来,她就不用一天只敢看那么几页书了!
古萧转头打量了片刻,开始寻找起画谱来,李小暖满面笑容的奔到书架前,一边帮他找着画谱,一边搜寻着自己最感兴趣的书籍。
书架上gān净异常,半丝灰尘也没有,西厢的那两个婆子,也许还不只那两个,必是天天打扫着的。
李小暖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就扑到了书架上,一本本搜寻起来。
一会儿功夫,李小暖就抽了十几本书出来,看着地上几乎堆起来的书,满足的叹着气,开始专心的帮着古萧寻找起画谱来。
找到最里面架子上,最下面的一层格子里,有一堆看起来卷得极紧的纸卷,李小暖眼睛一亮,急忙奔过来,坐在地板上,用力抽出一卷,小心的解开了捆着纸卷的古铜色绸带。
纸卷散开来,李小暖取出最里面一张,纸是厚厚的桑皮纸,上面墨迹依旧黑亮清晰,纸上用极工整的蝇头小楷写得密密的都是字。
李小暖仔细读着最上面的几句臣王文元言:今月八日得进奏院状报,圣体康复,已于前日御太庆殿,亲见群臣
李小暖怔住了,急忙转头叫着古萧,古萧,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古萧急忙奔过来,就着李小暖的手,扫了一眼,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这个东西,这是邸抄。
古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翻过桑皮纸,扫了一眼桑皮纸背面说道:这是十多年前的邸抄了,你看这里,这里写着呢,天禧十二年腊月,这一定是父亲的旧物,瑞萱堂有新的邸抄,这东西,最枯燥没意思,以前父亲喜欢看这东西,现在府里就老祖宗喜欢看它。
李小暖满眼不解的看着古萧,古萧gān脆和李小暖并排坐到地板上,翻着一叠邸抄耐心的解释道:这个正经名字叫进奏院状,是进奏院抄出来的东西,每十天一份,皇上的诰书啦,大臣的奏议啦,还有什么哪里哪里受灾啦,哪里哪里有什么祥瑞啦,谁调任什么官啦,都是这些东西,只有有诰封的人家才有。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闪出光来,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李小暖兴奋得脸微微有些发红,绽放出满脸笑容来,今天真是找到宝了!
古萧拿过李小暖手里的邸抄,笨手笨脚的捆扎着,放回去吧,这个东西看着最没意思了,看也看不懂!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他胡乱捆了邸抄,又塞了回去,轻轻推了推他,你找到画册子没有?
只找到一本山水的,我想找本花鸟。
那咱们再找!
李小暖忙接着说道,古萧弯了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笑盈盈的推着他,你还去那边找,我在这里找!你帮我把兰初叫进来,我有事吩咐她。
古萧点头答应着,站起来转过书架,叫了侍立在门口的兰初进来,转过去专心找画册子去了。
李小暖看着古萧转过书架,又顿了顿,才趴下来,把那一堆纸卷一卷卷抽出来查看上面写着的年月。
兰初走到李小暖身边,也不说话,只弯下腰,看着趴在地上的李小暖一卷卷的抽看着纸卷,李小暖抬头看了看她,低声吩咐道:我和古萧要拿几本书回去看,你去问问那两个婆子,有包袱啊、箱子啊什么的没有,先借一个,回去就送过来。
兰初曲膝答应着,急忙出去了,李小暖趴在地上,继续抽看着纸卷上的年月。
不大会儿,兰初拎着个靛蓝粗布包袱皮进来,抖开来给李小暖看了,犹豫了下,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我和两位嬷嬷说了借书的事,嬷嬷说,这屋子里的书,都得清点明白,在册子上记好了,才能拿出去。
李小暖怔了怔,抬头看着兰初,兰初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李小暖轻笑起来,指了指地板,示意她坐下,转过身,继续抽看着那一堆纸卷。
把一堆纸卷上的年月查看了一遍,李小暖抽出最下面一卷纸,掂了掂,思量了片刻,又抽了一卷出来,转身递给兰初,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来,俯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想法子带出去,等我看好了再还回来。
兰初蹙着圆鼻头俏皮的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停的点着头,接过李小暖手里的纸卷,站起来,掀起裙子,手脚利落的解开纸卷上的绸带,用绸带把纸卷系在了小腿上。
李小暖扬着眉梢,又是惊讶又是好笑的看着兰初,兰初系好纸卷,看着满脸惊讶的李小暖,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兰初以前可没做过坏事!
李小暖挑着眉梢失笑起来,弯着腰、捂着嘴笑了一阵子,才站起来,叫了小玉进来,吩咐她和兰初一起把刚才挑出来的书裹到包袱里,就转到书架另一面,继续帮古萧搜寻画册子去了。
第三十五章:腊月
古萧找了两三本画册子,李小暖挑了一堆书,两个人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松风院。
兰初悄悄溜到内室,解下两卷邸抄,小心的藏到了chuáng褥子下面。
晚上从瑞萱堂回来,李小暖沐浴洗漱后,换了短衣裤,就急急忙忙坐到榻上,翻出邸抄,从最早的一张开始,慢慢翻看了起来,冬末一边给她绞着头发,一边探过头看着李小暖手里的邸抄,好奇的问道:姑娘哪里拿的邸抄?
你怎么认得这东西?
李小暖吓了一跳,忙抬头问道,正在剪灯花的兰初也吓了一跳,手僵在了灯上,转过头,紧张的盯着冬末,冬末笑了起来,老祖宗喜欢看这个,一有新邸抄过来,都是我接了送进去的!我自然认的,姑娘手里的邸抄,纸都有些huáng了,肯定很多年前的了。
李小暖舒了口气,失笑起来,她也是太紧张了,冬末原在老祖宗身边当差,这个东西哪会没见过的?!兰初也暗暗呼了口气,抬着胳膊,继续慢慢剪起灯花来。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冬末,眼珠微转,笑着说道:那你猜猜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邸抄?
冬末凝神想了想,笑着说道:要是我猜得不错,这个,最少也是十四五年前的了。
李小暖惊讶的扬起了眉头,满眼惊讶的看着冬末,连声催促道:那你说说缘由!
唉呀,姑娘,这多明白呢,老爷是天禧十二年丙寅科状元,老爷中了状元之后,就打发人回来接老祖宗进京了,这中间,除了祭祖什么的,回来略住过那么几天,就再没回来长住过!天禧十二年之后的邸抄,自然是都收在京城的宅子里的,这次回来带没带回来我又不清楚,自然是要猜这是老爷进京前,留在家里的邸抄了,那不就是十四、五年前的了?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邸抄,轻轻鼓起掌来,连声夸赞道:冬末聪明!这一翻思量丝丝入扣!虽说这事明白,可能象冬末这样想得到的,可就没几个人了!
冬末脸上泛着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兰初笑盈盈的看着李小暖和冬末,若有所思。
李小暖越发忙碌起来,一大早要起来念早书,上午就听夫子给古萧上课,李小暖的窗课,次次一丝不苟,三字经背也罢、解也好,让夫子挑不出半点毛病。
背完了三字经,夫子递了本诗韵给李小暖,却没说一天背多少,也不再给李小暖布置窗课,李小暖也不问,也不多说,每天只是影字,听夫子给古萧讲书,偶尔趁夫子高兴了,问上几个问题。
嶙峋古板的王夫子对着李小暖时,神qíng渐渐和缓起来,偶尔感叹一句可惜是个女儿家!
充实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就进到了腊月里。
腊月半的时候,依旧例,王夫子要回家去住上一个月,李小暖和古萧给夫子磕了头,恭敬的送走了王夫子,开始了一个月不用起早的幸福日子。
王夫子走后第二天,李老夫人就发了话,让古萧每天上午跟着管事外出学习采买,也要知道些稼穑市井之事,不能做个五谷不分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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