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里,李小暖侧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安静的沉睡着。
程恪轻轻掀起帘子,悄无声息的走到chuáng前,小心的半蹲着身子,满眼怜惜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头微微往下垂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停在如羊脂玉般莹润细白的脸颊上,嘴唇上一溜水泡醒目异常,睡着的李小暖,眉目如画,静谧而柔弱。
程恪心疼的看着李小暖有些苍白的面色和嘴上的水泡,伸出手,顿了顿,又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只半蹲着,呆呆的看着她,只看得心里没有来由的痛楚起来。
洛川焦急不安的等在暖阁里,不时掀起帘子,偷偷往屋里探看着,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到底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洛川焦急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程恪才缓缓站起来,掀起帘子,往后退了两步,顿了顿,才下了决心般放下帘子,转过身,疾步出了屋子,和洛川一起,掠出烟树轩,出了古府,上车回去了。
李小暖又吃了一天药,身体渐渐恢复了,嘴上的水泡也开始消了下去。
周夫人从明远堂回到chūn渚院,歪在榻上刚要眯上眼睛,周嬷嬷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夫人,三少爷来了,说是来给您请安的。
周夫人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来了?谁家的三少爷?
就是咱们镇宁侯府的三少爷。
周嬷嬷笑了起来,忙解释道,周夫人这才恍过神来,惊讶起来,他来做什么?平白无故的,来给我请什么安?
周嬷嬷陪着笑,垂着手站着等吩咐,周夫人想了想,挥了挥手说道:叫他进来吧,他来请安,也是他知礼处,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了去。
周嬷嬷答应着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引着周建宁进了正屋。
周夫人端庄的坐在东厢榻上,客气的微笑着,看着长揖到底的周建宁,抬了抬手说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坐吧。
周建宁堆着满脸笑容,坐在榻前的扶手椅上,抖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转头打量着四周,周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冷淡的说道:这些天我身子一直不大好,你若没有什么事,请了安就回去吧,等我身子好些,空了,再请你过来玩。
周建宁忙收了折扇,笑容满面的看着周夫人说道:侄儿来,也没什么大事,一是过来给姑母请安,二来,听说李家表妹病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也不知道李家表妹好些了没有,都是自家兄妹,我也该亲自去探望探望李家妹妹才是。
周夫人高高的挑着眉梢,抬手指着周建宁,只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混帐东西,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把主意打到我们府里来了我这府里,别说人,就是那猫狗,也不容你这个混帐货多看一眼滚出去再敢过来,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周建宁láng狈不堪的站起来,抖着长衫,恨恨的说道:你也别得意太过,小心一门三代寡妇。哼!
周夫人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嘴唇颤抖着,一迭连声的叫道:来人,打出去,把这个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打出去!
周建宁冲着周夫人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转身窜了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景王府
周夫人只气得仰倒,一迭连声叫人拿水擦地,吩咐再不许周建宁进门半步。
景王府后园水阁里,地火龙烧得水阁里暖意融融,周景然和程恪坐在阁中摇椅上,命人大开着窗户,伸出根杆子,一边钓着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程恪浑身散发着yīn郁之气,不耐烦的将杆子扔到了一边,往后倒在了摇椅上,周景然转头看着他,无奈的说道:你看看你,你说想到这水阁坐着透透气,这来了,你还这么闷闷不乐着,算了,这府里也是有些闷气,要不咱们出城打猎去?再不然去德福楼,多叫上几个人,咱们喝酒取乐?你老这么闷着也不是事儿。
不去。
程恪gān脆闭上了眼睛,周景然叹着气,也扔了手里的杆子,挥手斥退了水阁里侍候着的丫头小厮,转头看着程恪说道:那丫头肯定已经痊愈了,就是一点小风寒,脉案也让顾太医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就别这么忧心着了!
程恪闭着眼睛,沉默着一言不发,周景然无奈的连连叹着气,你实在不放心,就趁着月黑风高,再去看看她,看她到底好了没有。
我想听她说说话。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一口气呛着,用手点着程恪,你你还想chūn风一度呢那丫头才十二岁,十二岁!
说来也奇怪。
程恪直起身子,看着周景然,满脸困惑的说道:除了个子小些,人瘦些,我怎么就没觉得她只有十二岁?没觉得她还是个huáng毛丫头?
周景然呆了呆,长长短短的叹着气,摊着手说道:你觉得也罢,没觉得也好,那丫头就是只有十二岁,你再想,也只好慢慢想着,总得等她长到十六七岁,才能懂事不是。
我想见见她,你帮我想想法子。
程恪倒到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闷闷的说道,周景然颓然往后倒去,你要见她,要听她说话,还要她笑颜如花,你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你也没少叨扰古家,现在人家到京城来了,你好歹也得给人家接接风、洗洗尘吧?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半晌才说出话来,不让我接风洗尘的是你,如今埋怨我没接风洗尘的也是你你可想好了,这风一接尘一洗,那古家可就再和我撕掳不开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周夫人是我母亲嫡亲的妹妹,古家和汝南王府哪里能撕掳得开?至于我和你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你说哪能撕掳去?古家早就和你撕掳不开了,既是这样,洗就洗吧。
周景然笑了起来,笑一会儿又叹起气来,看着程恪,眼睛里闪过丝茫然,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一年比一年不快活呢?
程恪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也伤感起来,成人不自在!
周景然一边重重点着头,一边叹着气,两人长吁短叹的伤感起来。
半晌,周景然才挥着手,仿佛要赶走那些沉重和不愉快,看着程恪转了话题,小恪,要不,咱们想法子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小暖可是跟着她长大的,肯定能听她的话,何况,那老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儿,要是她肯,这事至少也有个七八分准头了
程恪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着头,你这话说得极是老夫人若肯了,这事必定能成小暖就算有些委屈,只要进了门,我就多用些心哄着她就是。
周景然兴奋起来,坐直身子,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咱们后天就接这个风,这事得让王妃出面才妥当,嗯,探探李老夫人意思就事,也得托了王妃才好你说,还要不要再请几家过来作陪?
要那许多人做什么?小暖刚好,哪有jīng神应酬那些人的?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突然往后倒着,指着程恪大笑起来,程恪脸上泛起丝红晕,轻轻哼了一声,抖开折扇,飞快的摇了起来。
程恪辞了周景然,脚步轻快的出了二门,在大门口上了马,回去汝南王府了。
周景然看着程恪转过二门影壁,才慢悠悠的往王妃居住的正院晃了过去。
景王妃孟夫人恭敬的曲膝接了他进去,奉了茶上来,周景然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示意孟夫人坐下来。
孟夫人端庄的坐在榻沿上,微笑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笑着说道:古家前些时候搬回京城了,往年,我和小恪都没少叨扰李老夫人,要不,后天你让人接了李老夫人一家过来,一来给老夫人接风,二来,也是份谢意。
孟夫人笑意渐浓,温顺的点头答应着,想了想,笑着问道:妾送份帖子过去?
那倒不用了,古家也不是外人,你遣个知礼的嬷嬷过去请一请就是。
周景然温和的说道,孟夫人点头答应了,周景然端着杯子,慢慢喝了口茶,斟酌着说道:古家有位表小姐,是李老夫人的侄孙女,人生得温婉可人,今年才十二岁,你找个合适的空儿,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若是有哪家王爷想定了这位表小姐做侧妃,看看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孟夫人呆呆的看着周景然,眼里闪过丝苦涩来,勉qiáng笑着说道:连爷都说好,这李家姑娘必定是极出色的,妾真想早点看一看,爷放心,妾一定给爷办好这事。
周景然怔了怔,看着孟夫人,知道她误会了,张了张嘴,心里突然涌起股莫名其妙的期盼来,到嘴的解释又咽了下去,垂着眼皮,喝起茶来。
第二天一早,孟夫人遣了四个婆子,去古家请李老夫人带着全家第二天过府做客,给古家接风洗尘。
李老夫人热qíng的招待了四个婆子,吩咐人双倍赏了,和她们家长里短的说了半天的话,才吩咐竹青送四人到二门里上了车。
周夫人目送着四个婆子出了院子,才转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周夫人低声说道:母亲,前儿,大哥特意过来和我说了半天话,大哥说咱们在上里镇这几年,景王和诚王越来越不对付,前些时候,咱们不是也听说过,景王和小恪打断了威远侯家二少爷的腿,大哥说,小恪下了狠手,林家二少爷那条腿,竟是废了,大哥说诚王大怒,已经上书弹劾过汝南王了,大哥说腊月底诚王要进京贺岁,只怕要找机会和景王算这笔帐,这接风宴,咱们
周夫人满脸为难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面色凝重起来,眼神犀利的盯着周夫人,低声问道:镇宁侯既找你说这个话,他是有了打算了?
嗯,大哥说,诚王是嫡长,这些年又功勋卓着,将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已经把南边的两处大庄子卖了,准备了份厚礼,想等诚王回来时送过去,大哥就是来问问咱们,要不要也
周夫人微微有些胆怯的看着李老夫人,没敢再说下去,李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面无表qíng的看着周夫人,慢腾腾的说道:镇宁侯府必是极得佛祖庇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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