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李小暖就垂涎满口的连声吩咐着竹青,告诉厨房晚上清蒸螃蟹、生炒鳝丝、那虾极新鲜,就做醉虾,把鱼煎了,炖出浓浓的汤来,再拆些蟹粉,蒸笼蟹粉包子,再把螃蟹挑小些的醉上,还有,
程恪笑的倒在榻上,你果然是个馋丫头。
饮食男女,人生大事!
李小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了竹青回来吩咐道:鱼就算了,爷闻不得鱼腥味!
竹青屈膝答应着,李小暖转过头,看着程恪问道:你不吃鱼,那虾呢?鳝鱼呢?螃蟹呢?还有什么不吃的?
除了鱼,旁的都吃,你吃的,我都吃!
程恪随口答应着,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小暖转头吩咐着竹青
用爷早上打的山jī炖汤吧。旁的,让厨房看着搭配就是。
竹青笑着答应着,曲膝退出去,到厨房传话去了。
程恪伸手拉过李小暖,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感叹着说道:你说的真是好,饮食男女,人生大事啊!
程恪重重的咬着男女两个字,李小暖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书上那么多先贤教导啊什么什么的,我觉得就这句说得对,旁的都是胡说八道。
程恪瞪着李小暖往后抑倒着大笑起来。
两人无拘束的在庄子住着,几乎天天日上三杆才起来,程恪带着李小暖到处闲逛,去看磨坊、看水车、看满河的鸭子傍晚归来,半夜里跑到山顶看满天繁星,骑着马赶得jī狗满庄子乱跑。李小暖珍惜的数着日子,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十天转瞬即逝。
到了最后一天,程恪比李小暖还磨蹭,直磨蹭到吃了午饭,才从庄子里出来,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就回到了汝南王府,两人到正院请了安,略陪着王妃说了两句话,王妃就心痛的打发两人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送程恪出了门,坐了掭子往正院请安去了,这深深王府的日子,还得象原来一样过。
午初时分,静安进了户部衙门正堂,转进后面书房见了程恪。长揖请了安,禀报道:世子爷,我们爷说了,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府里吃饭,我们爷说,请世子爷早些过去,也好多说一会儿话。
书房正中极宽大的榆木桌子上,正堆满着帐册、文书等等物什,程恪从帐册堆里抬起头,沉着脸点头答应了,gān脆站起来,吩咐远山亲自看着满桌的文书,自己跟着静安出了门,上了马,带着南海等小厮、长随,径直往景王府去了。
周景然已经内书房等着程恪了,见他进来,吩咐青平常人将午饭送到内书房来,屏退众人,摇着折扇,在屋里急急的来回转着,猛然顿住脚步,用扇子点着程恪,恼火的说道:你没看到我拼命跟你挤眼睛,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这去北地查府库的事,是什么好事不成?你抢着差事做什么?无奈的说到。
程恪懒散的躺在摇椅上,长长短短的叹着气,无奈的说道:唉,前儿光顾着高兴了,就没想那么多,就没想想皇上怎么就突然给了这么大个恩典,说我辛苦了,竟放了我十天,让我陪陪小暖去,找到底有什么辛苦处?今天早上皇上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敢qíng这辛苦是在后头的,是要把我派出去。到北三路去!这一趟。没个一两个月肯定回不来,可不去又不行?唉,你看,皇上这是早就打算着了,我能不答应?敢不抢着?再说,我不答应也没用不是?皇上算计你我,什么时候算错过?
周景然垂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跌坐到摇椅上,用扇子快一下慢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沉殿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说道:北地三路,府库必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事,朝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连皇上,只怕心里也明白着呢,大哥在北三路经营了十多年,从古志恒被他纵马生生踏死后,整个北三路还有谁敢逆他分毫?咱们早就替他算过,他养兵,养士,日子过得又是豪奢无比,手笔那样大,这花费上极巨,他自己不是个搜经营的,他府里,从上到下,都是只会花找不知道经营的,这银子从哪里来?还不是都在北三路的军费,府库上出这事,咱们能想到,皇上哪能想不到?这会儿,让你去查这个,这!
程恪头往后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慢慢摇着摇椅,半晌才睁开眼睛,看着周景然,郑重的说道:我早晚要和他对上,如今先出手探探虚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事,咱们也不是没计议过,我就照着咱们先前的计议行事,你别担心周景然沉着脸,目光幽深的望着屋顶,沉殿了半晌,声音低沉着冷利起来:文士笔锋、辩士舌锋、武士刀锋,我比他件件皆佳!这一回,就试一试这武上的刀锋!
程恪直起上身,满眼的跃跃yù试,身上的懒散转瞬间没了踪影,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散发出寒意来,探身问道:做到哪里?
不要动诚王府,把北三路和诚王府的牵连脏斩了去!
程恪搓了搓手,站了起来,重重的答应着,好!这回,要大开杀戒了!
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锁着眉头,喝了几口答,转头看着程恪说道:从宫里出来,我把北三路的qíng形又细细理了一遍,又把随云先生的札记翻出来看了几遍,北三路的qíng形,你可半分大意不得,还有,这事,不能咱们一家去,拖上兵部,汤二公子管着车驾司,北地三路的军马,他总得亲自去查一查去!
周景然放下杯子,气势凛然起来,还有钱继盛他是户部侍郎自然要随行。
程恪挑着一只眉梢,连连点着头,这主意好谁不知道信王和王妃琴瑟和合,汤二公子可是王妃嫡亲的兄长,正好又足够不成器只是,钱继盛?
他是三哥的老丈人,这层亲戚,任谁也撕掳不开一家对上三家,大哥凡是总要掂量掂量有什么事,先把那两人推到前头去!
周景然声音里充满了冷意,耷拉着眼皮,接着说道:世远不是看中了那个胡族的舞伎?成全他这边一启程,就成全了他林家,也要动一动!
程恪点了点头,看着周景然,低声提醒道:若是这样,咱们和诚王,可就撕破脸了。
嘿!
周景然有些凄凉的哂笑着,这脸,早就撕破了,七年前,从咱们差点死在那两个刺客手里起,这脸就撕没了!
程恪沉默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伤感的垂着头,低声说道。小暖说得对,皇家,无父子兄弟!
程恪面容古怪的看着周景然,抵着嘴没有接话,周景然转头盯着程恪看了一会儿,抬手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叹着气,满脸怀念的说道:小恪,我真不想长大成人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老是梦到咱们从前的事,呼朋唤发,喝酒打架,棒唱曲儿的小姑娘,看舞娘卖弄风qíng,偷偷溜去多少快活
程恪转头看着他,轻轻咳了几声,慢腾腾的说道我觉得现在好。
周景然呆怔了片刻,猛然跳起来,将手里的扇子用力砸向程恪,气恨恨的骂道:你个混帐东西,缕了小暖就万事足了?就让你一直在外头办差,一直在外头!滚!
程恪伸手接了折扇,用手指掂了掂,嘿嘿笑着说道:就算在外头办差,也比原来好,小暖在府里等着我呢!
你!
周景然从程恪手里夺过扇子,抖开来,飞快的摇着,重重的倒在摇椅上,满脸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九章:木字局
青平在外头高声禀报了,引着丫头婆子送了饭菜进来。
两人吃了饭,看着丫头婆子收拾gān净,青平奉了茶上来,两人坐回到摇椅上,懒散的喝了杯茶,程恪放下杯子,抬手抚着额头,转头看着周景然,笑着说道:从接了这差使,我就有个想头。
周景然微微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程恪,程恪嘿嘿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带小暖一起去,你看好不好?
周景然一口气堵在胸口,只闷得胸口隐隐作痛,用手指点着程恪,一时说不出话来,程恪忙摆着手说道:你听我说我可全是出于一片公心!你想想,我若带了小暖,外头看着,那就是游山玩水去了,也是轻敌之计不是?
周景然缓过口气来,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还公心?
程恪满脸笑容,浑然不在意的接着说道:再说了,小暖在这帐上,可是极jīng通的,跟我一起去,还能帮着我看看帐不是。
周景然呼着闷气,看着程恪,摇着头,你去那样的地方,还想着带小暖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晕了头了!那是什么地方?你当小暖是你,打不过总还跑得过?我告诉你,你趁早别想这些没用的事!你还是好好打算打算,好好想想,万一不妥,如何保着小命逃回来吧?
程恪看着周景然,极其认真的说道:我是真想带小暖去!
周景然啼笑皆非的看着程恪,抬手点着他,有些口吃的说道:好,我不管你,你想带,自己找皇上说去,你明天自己找皇上说去。
程恪想了想,耷拉着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跟皇上,说了也是白说,皇上早就想到了,都给过我十天假了。
周景然气哼哼着,心qíng倒好转了许多,两人又仔细商量了半晌,程恪才起身告辞,回去户部打了个花胡哨,命远山包了文书,出门径直回了汝南王府,去内书房找父亲商量去了。
直到申末时分,程恪才从内书房出来,去正院请了安,和王妃说了领了差使要出远门的事,又陪着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就转回了清涟院。
李小暖听了程恪要去北三路查府库的信儿,呆了片刻,压着心底涌起的丝丝不安,吩咐着竹青等人收拾程恪的东西,程xing笑着止了她,不急,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启程,这一趟,就当行军,也不用收拾太多东西。
嗯。
李小暖答应着,还是吩咐了下去。
两人吃了饭,程恪端坐在榻上,专注的整理起北三路府库历年报过来的旧帐来,李小暖轻手轻脚的奉了茶,拿着本书,歪在榻的另一端,一边看着书,一边陪着他。
直到亥初时分,程恪才将帐稍稍理出个头绪来,李小暖趴在另一头的大靠枕上,不停的磕着头,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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