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爷呆若木jī的听着大管事漫不经心的禀报,傻在影壁后,左右转着头,茫然的仿佛在梦中,两个姨奶奶听着大管事的话,看着魂魄出窍般的程二爷,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看,想不明白主母分嫁妆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二爷呆了半刻钟,才醒过神来,转身就要往外冲,我去找大哥,那是程家的东西!那是我的东西!
程悯山站在离影壁不远的月亮门前,皱着眉头,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拖住他,失心疯了,什么程家的东西,这分嫁妆,可是恪弟亲自过来主持着分的,大伯也是点了头的!闹什么闹?把老爷扶回院里去,老爷病了,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几个长随立即上前拖住程二爷,一路拖着架回了书院院子,按在了chuáng上,两个姨奶奶虽不知道哪里不对,可也觉出发生了大事,一路仓皇的跟着回到外书房院子里,正要进去正屋,几个婆子上前拦住,皮笑ròu不笑的说道:大爷吩咐了,别进去了,跟我们走吧。
两个姨奶奶紧紧靠在一处,焦急的看着屋里,想叫,看着yīn笑着婆子,到底没敢,乖乖的跟着到了前院,几个人牙子已经等在偏厅了,上下打量着两个姨奶奶,上前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低低的和一个管事婆子说了价钱,管事婆子出去禀报了,来回了几趟,就说定了这笔生意,两个姨奶奶,卖了三千八百两银子,程悯山拿到银子,捏在手里想了半晌,到底还是分出一半,让人送到了齐氏处。
诚王带着周世新回去了太原府,诚王妃带着周世远,坐车去林府,心qíng愉快的去看望生病的林怀君,还没出正月,从听到要陪周世远去南边的信儿起,林怀君就病倒了,这离行期越来越近,林怀君的病,却越来越重了,威远侯林应龙上了年纪,这两年人开始犯了糊涂,早已经不出门待客了,威远侯世子,林怀君的父亲林懿德亲自接了周世远进去,林懿德的夫人接了诚王妃进去,愧疚万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诚王妃倒极是和善gān脆,直接提出让二房林怀业跟着去这几年,林懿德夫人急忙让人传了话给林懿德,林懿德大喜过望,满口答应着,立即吩咐人去请了林怀业的父亲林懿清和林怀业过来,直截了当的说了诚王妃的话,林怀业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仿佛早有默契般,利落的答应了下来,林懿德一颗心放到了肚子,喜之不尽的哈哈大笑着,这事,竟如此圆满!
诚王妃走后,林家忙着给林怀业准备着行装,这一去,最少也要两三年,姚四小姐忍着眼泪和不舍,和丫头婆子一起,给林怀业收拾着行装,姚国公夫人跟着个婆子进来,姚四小姐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迎了出来,挽着母亲坐到东厢榻上,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姚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笑了起来,挥手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示意随身的婆子守着门口,拉着女儿,低低的说道:这是好事,你放心,晚上跟怀业说,让他放心去,劝着周大少爷守着本心,好好当差,别再惹那些花柳之事,没事,只有好的。
姚四小姐疑惑的看着母亲,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九章:磨练
姚国公夫人小心的取过自己带来的墨绿绸包袱,推到姚四小姐面前,往前凑了凑,低低的说道:把这个给怀业带好,这里头,都是药,南边瘴气、蚊虫多,有了这些药就不怕了,包里有很多,足够他们两个人用的,千万收好。
姚四小姐将包袱挑开个角,往里看了看,惊讶的问道:母亲从哪里买的这药?婆婆这几天也在四处遣人买药,别买重了。
哼!姚国公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yù言又止,看着莫名其妙的姚四小姐,到底不放心,又往前凑了凑,低低的解释道:这药外头哪里买得到?外头买的那些药统不管用!这包里的药,是是救了你的那个姐姐让人送来的,千万收好,有银子也买不到。
姚四小姐眨了眨眼睛,救过我?谁救过我?噢
姚四小姐恍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是
姚国公夫人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叫什么?你知道就行了,收好吧,有了这些药,也就能放全心了,人家可没什么坏心眼,好了,我回去了,怀业去这一趟也好,倒是南边安生,这是你父亲的话,过个几年回来,说不定倒是福份。
姚国公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就要往后走,姚四小姐忙站起来,上前挽着母亲,一直把母亲送到二门,看着她车子出了门,才回去院子了。
三月初,周景然的小妾钱氏诊出了身孕,李小暖依规矩,遣人道了贺,抱着阿笨站在廊檐下,看着满院初绽的chūn花,微微有些感慨,景王妃孟夫人还在病着,戴氏和孙氏势同水火,如今小妾钱氏又怀了身子,周景然这一碗水,端得可真是平。
三月中,傍晚时分,周世远和林怀业赶到了南边军中,找主帅递了文书,主帅眼皮也不抬,吩咐护卫照规矩摆台比拳脚、刀马,林怀业是个书生,手无缚jī之力,周世远说是练过的,可哪里认真吃过苦头、下过功夫,只一个照面,就被人拎着扔下了台子,从裨将到伍长,周世远一路被摔了几数回,主帅背着手,弯腰看着被摔的浑身是伤、瘫软在地上的周世远,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听说诚王也是个能征能打的,怎么你这么脓包?
主帅说完,慢慢直起身子,牙疼般歪着嘴想了半晌,用脚踢了踢周世远,也没啥你能gān的差使了,先去洗马吧,那马就是嫌弃你,也说不出来。
主帅说完,转头看着林怀业,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我军帐里正少个抄写文书的,你先gān着吧。
回大帅,还请大帅恩准,就让在下和周周世远一起当个马倌吧。
林怀业看着伏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周世远,迟疑了下,长揖请求道,大帅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背着手晃晃dàngdàng的回去主帅军帐了。
林怀业上前拉着周世远,低声劝着他,世远贤弟,别放心上,咱们来,就是来经经磨练的,往后我替你洗马,你好好练功,再一点点打回来就是,赶紧起来,这地上cháo,看趴长了生了湿气,咱们回去军帐,我帮你上点药。
周世远耷拉着肩膀,顺从的由着林怀业扶着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大帅身边的一个侍卫,去了和主帅军帐隔了四五个帐篷的一个极小的帐篷前,抬手指了指,示意了两人,就转身回去了,林怀业扶着周世远进了帐篷,四下打量着,帐篷虽极小,可还算整齐gān净,东西也齐全,也没有别的人,林怀业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落了回去,看来是着意安排过的,从善而非从恶。
周世远趴在地毡上,林怀业出去,斜斜歪歪的提了壶热水进来,倒在铜盆里,帮周世远擦了伤处,从墨绿包袱里挑了瓶药出来,细细给周世远涂在了伤处。
周世远忍着痛,突然伏在毡上,肩头耸动着哭了起来,林怀业小心的收好药,笨手笨脚的拿了件gān净衣服给周世远盖在身上,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周世远转过头,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林怀业心里一酸,伸手拍了拍周世远手臂,温和的安慰着他,这是什么话?你这趟来,是王妃的安排,是你母亲的安排,不过盼着你在军中磨练一二,哪有什么活不活?
那些侍卫?还有小厮家丁?他们?
他们也没事,林怀业舌头转了转,仿佛一时结住般,咳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也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让跟着咱们,不过是想让咱们吃些苦,磨练磨练,就是磨练磨练,你放心,没事,有我呢,咱们一处,好好当差,想想你母亲,她还能害了你不成?林怀业艰难的劝着周世远,他心里笃定处,说不得,能说的出来的理由,都极苍白。
周世远呼了口气,心绪好了些,抽泣了几声,伏在地毡上,不大会儿就睡着了,林怀业抱膝坐在周世远身边,望着摇曳不已的晕huáng豆灯,坐了半晌,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帐篷,背着手站在帐篷门口,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想出了神。
三月里,是古大人的忌日,也是李小暖父母的忌日,李小暖早早打发魏嬷嬷和孙嬷嬷回去了上里镇,代她祭奠父母和古大人。
程恪回到清涟院,换了衣服,站在榻前,皱着眉头,看着蹬着腿,咯咯笑得欢畅无比的阿笨,李小暖转身拉着程恪坐下,抱起阿笨塞到了他怀里,程恪往后躲着,倒在了榻上,李小暖gān脆将兴奋的两眼放光的阿笨放到了程恪胸前,松开了手。
阿笨高昂着头,伸手捉住了程恪的耳朵,吭吭嗤嗤的往上努着身子,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脸帖着脸扑倒在程恪胸前,gān脆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程恪努力转着头,两只手想去推阿笨,又不敢动这个仿佛没骨头的软东西,只急的乱叫:小暖,快把他抱走!这臭小子,唉,别咬,快抱走!
李小暖袖手看着热闹,理也不理程恪的大叫,程恪不敢动阿笨,也不敢挪身子,怕把阿笨摔下来,被阿笨咬得苦恼之极,倒生出主意来,小暖,快抱走!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极要紧的事!古家的,快抱走!
李小暖怔了下,上前抱起咬得津津有味的阿笨,小丫头托了湿帕子上来,程恪接过擦着脸上的口水,看着眼睛放光,还在盯着他的阿笨,恨恨的威胁道:臭小子,你等着!等你长大了,爷好好教训你!
阿笨咯咯笑着,兴奋的冲程恪摇着胖手,程恪闷哼了一声,看着李小暖,苦恼的抱怨道:他这一天,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也不是,睡着的时候不是安生着的。
李小暖笑着答道,程恪哼了一声,挥手屏退了满屋的丫头婆子,双手枕在脑后,靠在靠枕上,盯着抱着支羊脂玉如意咬个不停的阿笨看了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皇上遣了内侍,去上里镇祭奠古大人。
李小暖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公祭还是私祭?
虽说没几个人知道,皇家无私事。
程恪低声说道,李小暖会意的点了点头,仔细想了想,长长的舒了口气,从阿笨手里拿过咬的口水淋漓的玉如意,放到几上,抱着他站起来,在榻前走了两圈,看着程恪,笑吟吟的说道:前些日子古家大姐姐还过来说,想刻了古大人的文章出来,要不,就刻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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