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孑然一身那么久,没学会爱人没学会珍惜,可好在来日方长。
他们重新来过,四季相守。
大俞与西和的战事渐渐平定下来,西和战败,退回边境,与西和签订和书以及索要后续赔偿的事与他们这群将士无关。
晏子展身为这场战役的统帅,本来有许多军务要处置。
可都被孔妙禾一一拦下,他外伤虽无大碍,可因为做药人而导致他身子异常虚弱,时常精神不济。
西境入冬过后,只晴了那么两日,随后便是彻骨的北风呼啸,阴云密布。
晏子展身子虚,有些畏寒,孔妙禾日日往他的帐子里添炉火。
进了帐子的正常人都说太热,孔妙禾不以为然。
起初面对晏子展,她还是有些羞怯。
说来惭愧,她穿书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正儿八经喜欢过一个人,更不知道该怎么与自己的未婚夫相处。
晏子展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时常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对她的态度也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似乎在等她慢慢适应。
再到后来,她却连他的目光也承受不住了。
两人共处一室,她总是如坐针毡。
晏子展觉得好笑,也觉得有着小女儿心性的她格外可爱。
他只能时常拿着一册书,趁着孔妙禾不注意的时候,细细打量着她。
可一等到孔妙禾的眼风扫过来,他就赶忙移开了视线。
乐此不疲,这样平静的生活仿佛渐渐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心。
……
久而久之,军营内的将士们不少都听闻了晏子展与孔妙禾即将成婚的消息。
大胆一点的,甚至会看见孔妙禾走过,就高喊“王妃好”,闹得她脸一阵红一阵白。
返程这日,西境飘了小雪,孔妙禾起了个大早为晏子展灌了好几个汤婆子,好让他在马车上抱着。
晏子展一早上就找不到孔妙禾人,他这阵子身子渐渐恢复了,可大多数时候还是静卧在床养着。
孔妙禾似乎决心要弥补他,把什么事都包揽下,他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他在马车上坐了许久,正想亲自去找找孔妙禾,就见到孔妙禾抱着两三个汤婆子,上了马车。
她发丝上沾了些细雪,缀在她发间,鼻子与耳朵受了寒,红彤彤的,整个人钻进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里,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那是晏子展的斗篷,她出门太急什么也没来得及带上。
晏子展看着她,笑了一笑,从她手中接过几个汤婆子放在座椅旁,一边伸出手去牵她。
他将她牵到身侧,又拂去她发间眉梢的新雪,认真且执着。
孔妙禾甫一坐下,就想将身上的斗篷送下来给晏子展穿上。
晏子展阻止她,还将一个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双手搓了搓她冰凉的小手。
“本王还没那么弱,不必担心。”
孔妙禾坐在他身侧,身子终于渐渐回暖,她抽出自己的手,执意要将汤婆子塞回晏子展手里。
晏子展只是笑,没有拒绝。
他抱着汤婆子,却将孔妙禾的双手牵过来,覆于自己掌下。
这姿势,孔妙禾坐着有些难受,干脆顺从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静静坐着,空间不算狭小,可孔妙禾却感觉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启程不到半个时辰,孔妙禾却彻底靠着晏子展陷入了沉睡。
晏子展掀开车帘,窗外有细雪和着风飘进来。
凉凉的风打在脸上,晏子展却看着怀中熟睡的一张小脸,蓦地笑了。
山高水长,只要她在身侧,他就心安。
长途跋涉小半月,晏子展一行人终于班师回京。
一路颠簸,他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此刻却要马不停蹄进宫面圣。
孔妙禾有些担忧,皱着眉:“会去很久吗?”
晏子展宽慰她:“无碍,我还撑得住。”
军中事务,孔妙禾没法参与,于是目送着晏子展进了宫门,她安心回到府上等他。
……
晏子展回禀军情本来不需要花费许多时间,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此次战役大获全胜,龙颜大悦,皇上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晏子展冷冷清清地笑:“臣弟不敢居功,圣上御赐的宝物已经够多了,臣弟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想要。”
“只想向陛下讨一项谕旨。”
皇上脸色沉了一分,微微眯着眼,又转瞬换上了笑脸:“子展想要什么?说给朕听听。”
晏子展毕恭毕敬,向他请了赐婚的旨意。
末了,沉声重复道:“臣弟不要别的赏赐,只想要这一道谕旨。”
圣上又与他说了许久,感叹他终于有了成家的心思,笑着与他聊起过往。
晏子展始终淡淡的,敛目低眉,偶尔应和一声。
临到要告退的时候,晏子展垂首低声道:“臣弟自知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实属不易,今后只想携着王妃游山伴水,做个闲散王爷,望圣上成全。”
皇上的身形一顿,看着晏子展的目光深沉了几分。
最后似是十分疲惫,叹了口气,拍了拍晏子展的肩,说:“朕知道了。”
……
晏子展回到王府时,暮色四合,他越走进院子,脚步就越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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