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的事。”
姜瓷叹了口气:
“说句不知好歹的话,我如今还并没求你做这些,我们之间也并没就到那个地步,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我们才会更糟糕。要没旁的事,你便先回去吧。卫戍脾气虽不好,但做事惯来有章 法,今夜若非你硬闯,也不会有人对你下手,你既然也身在黄雀,怕是也知道这些,做什么硬要弄出这一出戏给我看?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康虎横身挡住她去路,匪夷所思的气恼:
“你还是要回去?被折磨还是要回去?”
“谁折磨我?”
姜瓷反问:
“我就是受折磨,也不是他折磨我。是我自己要喜欢他,落到今日因为这些难过,也是我自找的,怪不到他头上。”
姜瓷生怒,绕过康虎往回走,康虎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扬声大喊:
“成!我等你!等你过不下去来找我,我带你走!”
姜瓷没理会,一路回到夙风居,黑沉沉的大风里,院门外还站着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她没来由一阵心酸,想着这人单恋着廖永清,甘愿被算计,实在又气又可怜。
卫戍只听见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单薄衣衫早被吹透,他却麻木的发疼。他到底谁也比不上,就是挣到如今,也比不过一个康虎。青梅竹马自小的情份,还帮过她。你说人的心,说小不小,可说大也真就不大,她心里若先容了个人,自然也就没那么轻易再容别人了。
院子里几个玄衣银面人面面相觑,都是和他经过生死的,如今看到主子难堪狼狈,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忽然急匆匆脚步从风声里传来,各个儿都是耳聪目明的,眼神一换,倏忽没了踪迹。
卫戍抬头看见那个匆匆回来的人,愣了愣,咧嘴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可胜负到底已分,她跟康虎走了,虽然又回来了。
“回,你回来啦。”
他生涩的强颜欢笑,看她出来匆忙也是衣衫单薄,忙掀开帘子。
“进屋,快进屋。”
姜瓷搓着手臂进去,卫戍给碳炉添碳,一时间劈啪作响几声微微爆碳声,姜瓷看卫戍灰败脸色,微微皱眉:
“不是有话说么?”
卫戍站着碳炉边发怔,循声看过来,眼神空空,茫然了片刻,慢慢摇头。
“没,没有了。”
姜瓷愣了一下,忽然觉着卫戍有些陌生,二人认识这些日子,几乎日日处在一处,他的心思惯来好琢磨,可如今却叫人猜不透了。
卫戍看姜瓷皱眉审视自己,头脑总算清醒了些,缩在袖里的手触到什么,蜂蛰一样颤抖了一下,死死捏住了那东西。他有些上不来气,却咬着牙把东西拿出来了。
“姜瓷。”
东西摊开在桌上,他皱着眉,指着东西半天说不出话,姜瓷看过去,盯着那东西看着看着眉头蹙的更深。卫戍开始发慌,心里搅的难受,一阵燥热,登时冒了一身的汗。
“这是什么?”
姜瓷仰头,指着纸张上那细细一点凝结的猩红,卫戍愣住,姜瓷上去捧起来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顿时变色。
“哪来的血?你受伤了?”
卫戍忽然就喘出一口气,那是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姜瓷不识字!
他实在该死的纠结,慌乱的去抢她手里的纸,姜瓷却一扬手,轻易的避开了他,也顿时看见了他裂开的虎口。
“手怎么了?”
“康虎打的!”
姜瓷扬眉:
“他打得过你?”
卫戍顿时一口气哽住。
她从前向来信他,如今遇上康虎,百般不信。他咬牙赌气:
“那你问他。”
姜瓷沉默了片刻,把他的赌气归咎于敌视。
他可以不喜欢她,但谁人都不会喜欢一个觊觎自己东西的人,康虎偏巧总想带她走。她想了想,这么憋气的熬着难受,不如挑开算了,反正醉酒的时候也不知道说多少了。
“你真的要走么?”
她还没开口,卫戍却先开了口。人还站在外稍间的碳炉边上,两人隔着有些距离,姜瓷愣了愣:
“我还没想好。”
同样的话又重复一遍,卫戍眼瞳映着炭火:
“是没想好还回不回来吧?”
姜瓷看着手里那张纸,慢慢举了起来:
“这是休书吧。”
“不是!”
卫戍反应有点激烈,姜瓷点了点头:
“那就是和离书了。”
卫戍死咬着牙,痛恨她的聪明。姜瓷继续点头,把纸铺在桌上,另一手从小柜里翻出一盒朱砂,指头往里狠狠戳了一下,染了满指头的红就往纸上按下去,可这一下恶狠狠的却按在了桌子上。
“你真的按?”
卫戍大怒,三两下把那张抽走的纸撕的粉碎,怒不可遏的再次质问:
“你真的按?”
“不是你写的吗?”
姜瓷冷笑:
“卫戍,你胡闹什么?是你不肯让我走,也是你写的和离书,这会儿又怪我要按指头印,话都叫你说了,事也都叫你办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卫戍一下又哽住,直着脖子憋的脸红脖子粗,好半晌怒吼一声:
“写了你也不能按!你就这么急着走?”
“我是急着走!急着给你腾地方好叫你安安生生踏踏实实想人家,你愿意为她死是你自己的事!我按了也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走,再也不必为你死活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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