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思恍惚时,朱壮壮打来了电话,他仅剩的躯壳对她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泪水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朱壮壮的身体开始轻轻抽动起来:你知道在站台上,看见你的刹那,我有多开心。可是你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舀刀戳我的心,常弘,你好狠!
常弘感觉喉结处渀佛哽着什么硬物,疼酸jiāo杂。
在车上,挂上手机后,常弘闭上眼,对身旁的付阳阳道:你满意了?
她似乎还没有死心,这对她的处境很危险。付阳阳并不满意:我要亲眼看着她死心。
他来到站台上,看着走下来的朱壮壮,就一天不见,她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低着头,缩得好小,于夜风之中瑟瑟发抖。他多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把她扛回温暖的家,属于他们的家。
可旁边的yīn暗处,付阳阳那双眼睛正在监视着。
她将听见他们说的一切。
他接下来的话,每个字都是舀刀戳朱壮壮的心,可谁又知道,他qiáng装镇定的面容后,早已是血淋淋一片。
在那一刻,他发誓,不管受到多少屈rǔ,不管将会遭受多么大的危险,他定会将这笔账向付家讨回。
凉席上的朱壮壮转过头来,用一双比兔子还红的眼睛盯着常弘:你解释啊?为什么不解释?
常弘伸手,蘀她拭去脸上的泪,摇头:壮壮,当初是我伤害了你,我会用自己的下辈子来补偿。
谁稀罕你的下辈子!朱壮壮一把将常弘推开。
常弘却像块狗皮膏药,贴在朱壮壮身上,他抱着不断挣扎的朱壮壮,轻声哄道:壮壮,我爱你,这辈子就只爱过你。以前的事qíng,不管原因如何,我都害你伤心了两年,你怨我恼我都是应该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只要你消气。
这话当真?朱壮壮停止了挣扎。
当真。常弘再真切不过。
朱壮壮深吸口气,伸出手,对准常弘的俊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打了起来。
我让你没事和付阳阳在机场吻别。
我让你没事带付阳阳去吃我最爱的烤鸭。
我让你没事和她订婚!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背主持稿,所以今天只能码这么多了,姑娘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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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壮壮下手不轻,很快常弘两边脸颊上便有了红肿。但他并没有躲避的趋势,就这么直直撑着身子,心甘qíng愿让她打。
最后反倒是朱壮壮因为手疼而停下来,大喘气后,她瞄着常弘:为什么不躲。
因为躲了你会更生气,而我只想看见你开心。常弘脸颊上的红肿更加明显。
看来这两年付阳阳把你教得挺好,甜言蜜语说着都这么习惯了。朱壮壮揉揉微麻的手,冷笑。
壮壮,你是在吃醋吗?常弘的笑容牵动了伤处,虽然疼,可那笑意却还是浓得像蜜。
我没资格吃醋,朱壮壮将眼睛移开,淡淡道: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看着昏暗房梁上的蜘蛛网,左一又再问:那这两年来,他就没和那个付阳阳好过?
表哥的xing格是最执拗的,一来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壮壮,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人;二来,付阳阳用这种方法来bī迫,只能让他们间仅存的自小长大的qíng谊也消弭殆尽。所以这两年里,表哥基本上待在部队里,很少回来,就算是付阳阳去看他,也只是找尽借口不理会。
可是壮壮有次趁着酒意大骂常弘时,说他和付阳阳在机场吻别,那是怎么回事?左一问出这话后忽然打了个寒战。
果然空间紧闭是可以磨折人的xingqíng,他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大男人然会变得这么八卦了。
这件事实际qíng况如何,海耳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那次机场事件,是付阳阳的yīn谋,她提前将自己将去机场送常弘这件事告知了美迪。
因为自小到大,美迪的嘴是出了名的不严实,所以常弘并未将自己的潜伏计划告知她。因此在常弘与朱壮壮分手后,美迪就认定这个表弟是自家的败类,整一年都没和他怎么说过话。
美迪如她所愿将朱壮壮给拉到了机场。
当时的朱壮壮以为是自己在偷偷观察那对jian夫yín妇,岂知自个才是被观察的对象。
一见她来,付阳阳便踮起脚尖,吻了常弘的嘴。
常弘的脸上迅速闪过惊疑与抗拒,就在眼角瞥见角落中的朱壮壮时,终于了然。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得,此时的他,只能凑近付阳阳的耳边,态度亲昵,声音却是冰冷:你的唇,比起她的,差远了。
付阳阳的身体颤抖了下,几乎不可察觉,但很快,她便咯咯地娇笑起来。
笑得太过了,眼中雾蒙蒙的,像是泪。
说到这,门忽然被打开,动作太大牵起房间无数尘埃,海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捂住胸口,忍着刺疼。
进来的正是那个白瓷面容的男人,付雷。
他从手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三粒,粗鲁地掰开海耳的嘴,塞了进去。
虽说你这个病猫子活不长了,但留着还有点用,暂时死不得。付雷五官秀美,但那神qíng却让他犹如一条凉腻的蛇。
喂,你打算绑我们多久,还有没有王法了?左一来气了,低声质问。
付雷瞅着他:第一,我会绑你们到事qíng结束时。第二,在我面前,别天真地提法律。
天真的是你吧。海耳已经止住了咳嗽,苍白的嘴唇安静地对着付雷: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撑多久?常弘这两年收集到的证据,足够你们在牢房里待一辈子。
海耳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付雷猛地揪住,布料压迫着他的颈脖,氧气逐渐稀薄,海耳感觉眼前景物慢慢被黑色覆盖,像是浸满墨汁的笔落在清水中。
虽然见面不多,但毕竟是同一战线的,左一双手双脚被绑,只能用身体去撞击付雷。付雷也不是糙包,狠狠一脚正正踢中左一小腹。
这一脚力量挺大,左一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在海耳即将昏厥前,付雷放开了手,低头对着海耳笑,那笑容像敲碎的冰渣映入人眼中:你放心,我会让他带着那些证据下地狱的。
恶心。朱壮壮重复着:真的恶心请你出去。
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常弘拒绝。
那我走好了吧?
朱壮壮下chuáng就要往外跑,却被一只手给从后抱住。
常弘将下巴抵在她头上:别走,我再不能让你走。
你当自己是天神?
朱壮壮张口就在常弘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常弘不放。
朱壮壮牙齿加重了力气。
常弘纹丝不动。
朱壮壮咬得牙发酸。
常弘吸了口气,手却更紧。
朱壮壮感觉到嘴中蔓延出了一股甜腥,逐渐松开了口。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朱壮壮挫败地叹口气。
常弘要的挺简单,就是和她睡同一房间。
朱壮壮只得应了,但条件是她睡chuáng,他打地铺。
山里的夜带着清冷,月色没被城市的灯光晕染,澄明得吓人,流水般淌入房内,覆盖在常弘身上。
他闭着眼,睫毛显得更长了,明明是挺秀气的五官,偏偏被身上那股qiáng悍的野xing给遮盖。
朱壮壮看得入神,不提防常弘却忽地睁开眼,眼内一派清明,丁点睡意也无。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朱壮壮赶紧闭上眼,装作刚才自己只是在梦游。
良久,地上合着月色飘来清幽一段话:壮壮,这一刻,我想了两年。
朱壮壮闭上眼,告诉自己,她真的在梦游。
咳咳咳喂,你没事吧?待腹部的剧痛缓和过去后,左一忙爬去查看海耳伤qíng。
这么一查看,发现qíng况很不好,海耳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泡过一般,浑身上下全是汗。喘了半天气,才半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我没事的。
歇了半天,海耳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常弘手上真的有证据?此刻,这是左一最关心的问题。
经过刚才与那个付雷的jiāo锋,左一发现此人及其变态,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只蝼蚁,这种人绝对不会把一两条人命放在眼里。
简而言之,他和海耳有生命危险,现在唯一的救星便是常弘手中的证据。
双方以此互相制衡。
幸好海耳给了他一个好的答案:有,而且是够他们坐几辈子牢的证据。
近两年来,常弘放下自尊与骄傲,刻意与付家接近,就是为了找到对他们的犯罪证据。然而付家这代虽然跋扈,但手段够高,想要揪出什么东西及其不易,其中的艰难险峻,常弘也算是尝了个遍。
深入付家这两年,常弘要忍受付雷时刻的羞rǔ,要忍受付阳阳的威胁,还时刻活在监视中。
唯一的快乐就是在每个月收到私家侦探寄来的朱壮壮照片时,他会将那些偷拍的照片细细抚摸,妥妥珍藏,入睡前柔柔观看。
这两年内,常弘的难,壮壮的苦,我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有时候病发起来,反倒会连累他们担心,真是没用。海耳的笑染着点中药味,涩苦。
善缘是寺庙中的小和尚,刚来一年。出家人生活非常有规律,每日早课跟着师傅诵无量寿经,一年来风雨不改。然而这天早上的清修却被一声尖叫,一道闷哼给打断。
竖耳一听,发现声音来自于那两位逃难而来的男女施主的房间。
朱壮壮并不想尖叫,但公平点讲,任谁醒来时发现一颗脑袋埋在自己颈脖处都会吓得尖叫。
常弘也并不想闷哼,但公平点讲,任哪个男人被一脚踢中要害疼得蛋蛋都快碎了都会闷哼。
朱壮壮还算善良,等疼极的常弘喘过气来后才质问:常弘,你是想吃鸭脖子想疯了是吧?
没,我是想吃你想疯了。常弘不是一般人,在重伤qíng况下仍旧能谈笑风生。
你脑子里装的全是小蝌蚪吗?在寺庙这么仙气飘飘的地方你然都能想到这种事?朱壮壮抓紧衣领,对常弘的鄙视更加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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