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啊？”
    “回玉芙阁。”
    “然后呢？”
    “上班。”
    “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也许，这就是中年人的浪漫吧。
    第220章 尾声
    看见儿子，何母脸上绽开微笑，随即开始下菜，速度如同开了快进。看得出，她已经饿很久了。
    吃到三分饱，何须归才觉得自己有力气聊天，轻声说：“娘，我当上掌门了。”
    母亲停止咀嚼，缓缓眨了几次眼睛，才意识到没有听错。她眼里汪着清泪，边猛加肉给他，边含泪笑着：“我儿真有出息。”
    为了让她开心，他夸道：“当初你真有远见，选择送我上山学艺。现在，村民都叫我何大侠呢。”
    “我能有什么远见，都没出过几次城。”母亲垂眸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你刚走的时候，我因为想你天天哭，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核桃似的。”
    “我知道。”
    她笑着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都没提起过。”
    因为我见过那时候的你啊！何须归笑而不语。默然片刻，他擦了擦嘴，低声说：“我爹不会回来了。”
    闻言，厉行姐夫借着夹菜，凑过来支起耳朵听。
    “他给别人当了上门女婿……”何须归把遇见亲生父亲的事简单讲了讲，没说这是发生在过去，更没说送金子的人就是自己。
    母亲用筷子戳着盘里的肉，释然地笑笑：“其实，我多少猜得出。一个人一去不归，不是人不在了，就是心不在了。这些年，我也不算是一直在等，只是没有其他事可做，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话说半截，瞥了眼厉行姐夫。后者撤回耳朵，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她多吃。
    何须归给斜对面的厉行发消息：“看来，你真的要成为我舅舅了。”
    对方嘴角挂着一个痞笑，回道：“乖，过年给你包红包。”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品见了底。姐夫要来菜牌，递给柳苗苗，温和地笑道：“看看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直接告诉我就行。”服务员热情地候在桌旁。
    “嗯……”柳苗苗沉吟，时而尴尬地笑，时而蹙眉。从前，他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经过扫盲，目前大约有三四筐的样子，平均每种菜品认识一个字或半个字。
    “我来吧，他不爱吃火锅。”
    欧阳豆笑嘻嘻地报了几个菜，立即被父亲责怪：“啧，抢什么，让人家苗苗点菜。”
    “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
    “说得像人家不识字似的。”
    欧阳豆指着菜牌，问道：“这个嘟嘟鹌鹑蛋，还有惊艳蝴蝶虾，你想吃吗？”
    柳苗苗如释重负，立即点头：“嗯，就要这两个！”
    从火锅店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姐夫摸了把厉行的头，叮嘱道：“注意安全，别熬夜，周末没事回家住啊。”
    厉行满口答应。不过，姐夫的爱情正处于起步阶段，他和外甥当然不会搅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姐夫和何母并肩走远，不亲密也不疏离。这段距离，想牵手的话，只需刹那。他看见姐夫的手有些不安，想去搂人家肩膀，最终却只是挠了挠头。
    他忽然想起外甥那百试百灵的耍流氓技巧，往往只需一言，少女便会主动递上素手。于是，他立即发消息：“姐夫，试试看这句话：我会看手相。”
    姐夫看看手机，侧头说了句什么，何母毫不犹豫地把手交过去。二人就这样，站在川流的人潮中看起手相来，很久也没有分开。
    这时，何须归说：“我想去这附近的步行街。”
    也许，夜色和霓虹会激起食欲，让人迷失在美食的丛林，他又吃了很多东西。在奶茶店排队时，他看着电视里的选秀节目，忽然叫道：“厉哥，那个人很像风晚山。”
    厉行扫了一眼，还真是。
    那名选手被冠以可以用脸杀人的美称，是辨识度最高的一个，很爱笑，眼神里没有戾气。他有点担心其他选手的安危，而后才想起，这是个截然不同的人。就像，自己和“海王厉”完全没有可比性。
    假如他继续追下去，还会看见另一个林照。不过，糙汉向来对综艺无感，和女孩子们一起排队买奶茶，已经是厉行的极限了。
    “吨吨吨……哈……真好喝。对了，我想吃臭豆腐。”
    看着何须归捧着一杯几乎加满小料，八宝粥似的粘稠液体大口吮|吸，还像正被梳毛的猫般眯起眼睛，厉行忍不住笑了，随后心房一颤。
    他看过剧透。
    原本，何须归可以活到九十几，却因为与自己相识，吃了太多垃圾食品，而只能活到八十。听说，寿终正寝的前一天，还在吃火锅。
    该节制养生，还是潇洒一生？
    厉行犹豫地开口：“他舅妈，我觉得你应该，嗯……控制一下。”
    “控制什么？”
    他揉了揉那头好看的卷毛，目光柔情似水：“没事，接着喝吧，开心就好。”
    街上人潮汹涌，陌生人擦肩而过，不知谁和谁有缘。也许此生不会再见，亦或者，会在几年后的某一天，坐在一间咖啡馆里相亲。聊起这条街上此刻的热闹，找到越来越多的共同话题，然后决定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