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几位大人面前岂容得你放肆?”赵刺史连忙打断儿子的话,似乎是对他的话很不满,神情严肃道:“犬子口无遮拦,还望诸位见谅。本官身为屏州父母官,自然要以身作则,所作所为皆是义不容辞。”
刘侍郎微微一笑,道:“赵刺史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此方百姓之福。”
百姓之福?这货也配得上。路长嗟心中一阵嗤笑。
赵刺史又道:“几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这天色也渐晚,不如去寒舍用膳再歇息,做好调度和准备,明日正式开始赈济灾民?”
于是,一行人在衙门安顿好,便去了不远处的刺史府。
为了不暴露身份,即使是作为连暮的贴身侍从,路长嗟也只能守在厅外,等赵家父子与他们三人用完晚膳。
这样一来,如果不想回衙门与随行官兵们一起用膳,便只能让四毛他们去买。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在外打听一些消息。
饭桌上,似乎是为了印证赵家父子二人的话,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有黄色的糙米加上几碟清炒小菜。
看着这样的晚膳,赵刺史差点声泪俱下,赵家公子连忙向众人解释,这已经是家中能够拿出来的招待众位大人的最好的食材。
父子两人自然又是一番陈述衷情,他们不知道的是,门外的路长嗟俨然已经将他们二人当作喜剧人。
正这时,道上窜出来一只毛光水滑,彪肥体壮的狼狗。
路长嗟好奇地探出头,向同样守门外的府内小厮问道:“想必这就是府上的护院犬吧?果真是威猛。”
那小厮听他语气赞叹,不禁扬起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这可是咱家少爷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府中还有专门伺候它的人呢!”
路长嗟点点头,道:“果真伺候的不错。”
这一场晚膳等了路长嗟小半个时辰,等他和连暮一起回到衙门住处,早就饿得不行了。
他一边吃着四毛七人带回来的食物,一边与连暮谈论起赵家父子。
听他问起对父子俩的看法,连暮眉头微皱,没有顾忌地说出四个字:“表里不一。”
路长嗟来了兴趣,忙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暮便解释给他听:“若真的捐尽家财,怎么还有银钱供养大量仆人?若真的粮食紧缺,不说主人,怎么会连仆人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
听完解释,路长嗟十分赞同,他说道:“你看的是人,我看到的也差不多。呵,他们家那只护院犬看着可是比外面的灾民壮硕得多。”
连暮沉下声音:“赵家父子费尽力气在我们面前演戏,显然是为了掩饰与他们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事实,赈灾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没错”,路长嗟顺水推舟接过话茬,道:“四毛,说说你们打探到的消息。”
听完四毛的陈述,连暮越听越是紧锁眉头。
朝廷之前拨到屏州的银两似乎没起到多大作用,富商大户一个个装聋作哑,罔顾朝廷命令,捐赠的物资不过是杯水车薪。
路长嗟自然知道是有人暗中贪污,以及官商勾结,到现在他相信连暮一定也明白了其中关键。
两人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看到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同时开了口。
“捉贼拿赃。”“杀鸡儆猴。”
听到对方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无声而笑。这“贼”可不就是“鸡”,“鸡”也就是“贼”。
要查赵刺史的事情敲定下来了,然而眼下还有另外一重顾虑。
表面上看,刘侍郎没有和任何一位皇子走得相近,但他是否确实站在皇帝一边还不能妄下论断。
而林茂勋乃是二公主的驸马,二公主是贵妃所出,其庶妹瑾妃育有五皇子。因此,李茂勋及其所在的永宣候府皆是朝野上下认定的五皇子一党。
再说赵刺史,他与贵妃及瑾妃同出一族,若是算起来,五皇子应当称他为堂舅。赵氏一族,本就是五皇子身后最强大的支撑。
最后是连暮,自从妹妹连夕找回来之后,尽管他一直勤勤恳恳为皇帝办事,还是有不少人都把他与长公主路长嗟看成四皇子一派。
当然,在原本的剧情中,连暮确实已经站到四皇子一边,不过现在,路长嗟可以肯定他并没有拥护四皇子。
这样一通捋下来,主要负责赈灾的四个人是不是一心同归还不好说。
现下可以确定的是,赵刺史有问题,那是不是代表林茂勋主动请旨也有问题?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刘侍郎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连暮决不能贸然向他提出查赵刺史的计划。
正当两人思考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林茂勋的声音。
“连大人,可否能让我与刘大人进屋一叙?”
“没错”,刘侍郎也开口道:“我与林大人在过来的路上偶遇,便一起过来叨扰连大人了。”
这两人怎么过来了?
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讶。路长嗟轻手轻脚的从椅子上离开,躲进了内间。
见他藏好,连暮不慌不忙打开门,道:“两位请进。”
……
第二日,衙门一边发出布告,一边派人紧锣密鼓的在街巷中宣传。同样,运往州内其他城的银两和粮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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